永昌侯府此时早已是风雨欲来之景。
先前王保带着顾流云等人进宫后,孙兴元、王凤兰和张狗蛋三人都被带走仔细看管。
谢枢爷孙三人不愿继续留在刑部衙门丢人现眼,便灰溜溜赶回了永昌侯府。
回府的路上,谢长荣和谢云霄一直在为梁氏说话,劝谢枢莫要听信王凤兰和张狗蛋的鬼话。
谢枢却一直阴沉着脸。
他一句不发,直到回了侯府,才立刻命令管家和护卫将谢长荣和谢云霄严加看管。
然后亲自去见了梁氏。
梁氏此时已经听说刑部有人击鼓鸣冤的消息,只是并不清楚内幕,所以丝毫没慌。
看见谢枢铁青着脸大步进屋,她还诧异地问:“你怎么这副脸色?可是在刑部受了气?我听说谢长安和谢明月也去了,难不成是他们给了你气受?”
她心里一直对谢长安和谢明月十分膈应,加上前不久两人跑来侯府闹事,更是让她对两人仇怨极深。
偏偏她目前还没有除掉两人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得意,心中的怨气就更重了。
所以这会儿她一说到谢长安和谢明月,便忍不住抱怨个没完,“我早就跟你说过,即便谢长安真是那孩子,他也对你这个父亲只有恨,没有敬。
你想认他这个儿子,他却从未想过要认你这个父亲。你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期望,否则只会伤了你的心。你还偏不听!现在如何了?是不是让我说中了?”
梁氏已经见识过谢长安和谢明月的嘴皮子,那对父女长得挺好看,偏偏说起话来简直要人的命!
所以她猜测,谢枢这次去刑部,怕是又在谢长安和谢明月那里受了不少的气。
这会儿见谢枢脸色难看,她便故意上起了眼药。
果然,谢枢听完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梁氏不禁在心中暗暗得意。
即便谢长安就是当年那个逃出生天的孽种,还比她生的儿子更有本事,那又如何?
只要有她在,谢长安休想在谢枢心中有地位!
周氏那贱人抢了她的夫君和正室夫人的位子,她不光要那贱人偿命,还要绝了她的后嗣!
她的女儿乃是宫里的淑妃娘娘,总有一天,她要灭了忠勇伯府满门!
梁氏看着谢枢黑如锅底的脸色,不禁得意地勾起一抹冷笑。
随即走上前,想要温柔小意一番,笼络住谢枢的心。
却不想她刚走过去,谢枢突然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将她重重扇倒在地!
“啊——”
梁氏惊声尖叫,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竟然打我?你疯了!”
却见谢枢目光阴森地瞪着她,仿佛她是杀父仇人一般。
梁氏只觉浑身发冷。
此时的谢枢让她陌生极了,甚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
谢枢为何会这样看她?
难道是因为那具尸骨?
难道说,那具尸骨当真是那个小鬼?
可即便如此,谢枢也不该这样对他!
不对,还有孙兴元!
先前有人带走了孙兴元!
难道是他说了什么?
梁氏突然更后怕了。
她知道孙兴元被刑部的人带走,只是她从未想过,孙兴元会出卖她。
而且她相信孙兴元的本事,那人诡计多端,狡诈如狐,为人十分谨慎。
即便当真被人怀疑,他也有法子脱身。
更何况,孙兴元对她用情至深,又岂会出卖她?
出卖了她,不也是出卖了他自己?
孙兴元为何要这么做?
明明他们还有淑妃娘娘!
梁氏彻底乱了心神。
她惊慌地看着谢枢,见他靠近,甚至恐惧得忍不住往后缩。
然而谢枢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襟,直接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他的动作粗暴极了,再也不复以往的温柔,仿佛她成了他的仇人,他此刻只恨不得将她活生生撕碎。
梁氏害怕地抓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声音询问:“谢郎,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了什么?让你有了误会?”
“误会?”
谢枢突然嗤笑一声,然后凑近梁氏的脸,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扯得脑袋后仰,“那你告诉我,长欢到底是我女儿,还是你跟孙兴元生下的孽种?”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股森然之感,让梁氏感到异常危险。
她惊骇地瞪大了眸子,随即怒斥道:“你竟然这般怀疑我?你竟然怀疑我和孙兴元……谢枢,你还是不是男人!”
“啪!”
她不说这话还好,谢枢一听见这话,便忍不住又给了她一巴掌。
梁氏原本用力按住了他的手,然而当谢枢真正动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那点力道在谢枢面前,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不仅没能阻止谢枢动手,反倒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折断了她保养极好的指甲。
指尖处瞬间传来锥心之痛,她却已经顾不得那痛。
比起身上的痛,她此时更加恐惧的是谢枢刚刚的质问。
他竟然问起了谢长欢的身世!
他竟然知道了!
可他怎会知道这种事?
这事分明只有她和孙兴元知晓,她甚至连女儿都从未透露。
让女儿一直觉得自己是谢枢的女儿。
现在,谢枢居然知道了!
定然是孙兴元告诉了他!
这个疯子!
他怎么敢!
梁氏愤怒异常,却又感到了深深的惶恐。
她不断思索着对策,想要将这事糊弄过去。
可她越是想要找出法子,脑子就越是混乱。
尤其是,谢枢还一直阴沉沉地看着她,让她心乱如麻,如芒在背。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脱身?
等等,她为什么要心慌害怕?
谢长欢已经是淑妃娘娘,又为陛下生了四公主和六皇子。
只要有淑妃、四公主和六皇子在,谢枢怎么敢动她?
这样一想,梁氏瞬间镇定下来。
她看向谢枢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冰:“谢枢,你这样辱我,可曾想过淑妃若是知道这一切,她会如何看你?”
谢枢当即浑身一僵。
他死死瞪着梁氏,双眸不断充血,变得赤红一片:“那你告诉我,长欢到底是谁的女儿?”
“她当然是你的女儿!”梁氏此时丝毫不慌,“莫非你当真相信别人的鬼话,以为她是孙兴元的女儿?你以为,我有了你这样的夫君,还能看得上孙兴元?”
谢枢险些就要信了。
谁知外头突然有下人来报:“老爷,王公公来了,说有东西要亲自转交给老爷,还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谢枢和梁氏齐齐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