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荣惊恐地瞪着谢云宁,张口瞠目结舌:“你……你是……”
谢云宁笑得越发诡异:“当年您对我父亲说,他那般出身,就不该好高骛远,而该认清现实,免得拖累家人。
我父亲当时科考不利,又生了病。本就心中彷徨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你那番话,彻底成了压垮他的稻草。
他认为自己太过无用,只会拖累家人,于是选择投河自尽。
父亲因先天不足,身子一直较常人虚弱,需时常用药调理。护国夫人知晓后,怜惜他体弱,不仅让金神医为他开方调理,还经常送来补药。
父亲本想科举入仕,报答夫人恩情,却因体弱,在考场中晕倒,未能坚持到最后。
他心中羞愧至极,觉得愧对夫人的栽培,一直郁结于心。母亲劝他放宽心,原本已有成效,可你对他说的那番话,却是彻底将他推上了绝路!
父亲时候,母亲伤心欲绝,也选择轻生。
如此杀父杀母之仇,叔父以为,云宁该如何报答?”
“你——”谢长荣惊恐到极点,疯狂摇头,“我当初并未想过逼死他们,是他们自己想不开,如何能怪我?”
“你当真没有想过吗?”谢云宁直勾勾地看着谢长荣,仿佛能够看穿他那颗肮脏龌龊的内心,“你敢对天发誓,你当初故意对父亲说出那番话,并非心存恶意吗?”
“我……我……我当然敢发誓!”
谢长荣心里慌得厉害,却迅速发下誓言。
他已经失去侯府继承人的位子,现在谢云宁成了永昌侯,他若是不能让这小子相信,这人将他当做杀父杀母的仇人,定然不会放过他!
为了让谢云宁相信自己并非恶意,谢长荣发誓时格外掷地有声,义正言辞。
可惜当他发完誓言,谢云宁却只嘲讽一笑:“叔父如此愚弄上天,可想过会有什么报应?”
谢长荣心中怒极,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你——”
他此时如何不明白,这小畜生分明是在愚弄他!
谢云宁却继续说道:“叔父刚才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更何况,不管你当初是否心存恶意,我父亲母亲都是因为你那番话而死。
所以,叔父可要好生照料祖父,悉心在祖父面前尽孝。否则祖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君怕是要气得将叔父除族。”
他说完,嫌弃地将谢长荣推开,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又捂住鼻子:“叔父可是许久未曾换过衣服了?身上的味道实在有些重了,以后还是该注意些。
不过叔父放心,侄儿知晓您一个人无法照料好祖父,所以特地为您挑选了两名帮手。有他们在,叔父一定能将祖父照顾得妥妥帖帖。”
说到最后,他突然扬声喊了一句:“都进来!”
谢长荣不安地看过去,只见外头走进来两名孔武有力的大汉。
看着两人恭恭敬敬地向谢云宁行礼,谢长荣越发感到不安。
只听谢云宁说道:“他们力气很大,有他们在,叔父今后再不必担心无法照料好祖父。
至于云霄堂弟,叔父可以尽管放心,云宁既然继承了侯府爵位,一定替您管教好堂弟,绝不会让他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
谢长荣瞬间惊怒:“你想对云霄做什么?”
他怒吼着朝谢云宁扑过去,谁知那两名壮汉突然上前,犹如两尊门神一般,将他死死挡住。
谢长荣被两人挡住视线,甚至连谢云宁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谢云宁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叔父该去照顾祖父了,您放心,只要您照料好祖父,云宁自然也会照顾好云霄堂弟。”
谢长荣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那两名大汉揪住手臂,直接拖进谢枢的房间。
房间内,谢枢僵硬地瘫在床上,身边连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谢长荣刚被拖进去,就闻见屋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显然谢枢又拉了。
他瞬间扭曲了面容,对那两名大汉命令道:“你们还不快去为老爷清理好身子!”
却见两人嘲讽地看着他,随后用力将他往谢枢的方向一推:“他是你老子,你伺候他理所当然,还是你去伺候吧!”
谢长荣被推了个踉跄,站稳后立刻转过身,愤怒地瞪着那两名大汉:“你们好大的胆子!谢云宁让你们来帮我,你们居然敢阳奉阴违?”
却见两名大汉冷冷一笑,随即将手指掰得咔咔作响。
一步步朝着他逼近。
“老爷当真想要我们兄弟帮忙?”
“老爷要是不想受罪,还是赶紧去照顾老侯爷。不然老侯爷出了事,老爷可就要背上不孝的大罪。”
谢长荣害怕地后退两步,扭头看着瘫在床上的谢枢,心中突然生出无尽悔意。
他错了。
他不该对父亲下毒的。
陛下太狠了!
竟然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不许他继位,还给他过继了一个便宜大侄子!
为什么?
明明他才是父亲的亲子,他的生母也成了父亲的续弦。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难道……难道是因为母亲做出的那些丑事,所以陛下迁怒于他吗?
谢长荣痛苦地跌倒在地,心中却忍不住对梁氏生出浓浓埋怨。
倘若不是梁氏让他冒名顶替,他可以光明正大成为侯府继承人。
倘若不是梁氏做出那些丑事,陛下也不会对他迁怒,不许他继位成为新的永昌侯!
甚至,倘若不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他也不会给父亲下毒!
母亲当真是把他害苦了!
谢长荣越想越恨,却刻意忘了,这些年的冒名顶替,他不断从荣安伯府赵老太君手中收取财物,心中是多么得意。
甚至就连给谢枢下毒,他也并非是单纯为了给梁氏报仇。
更是为了成为永昌侯。
如今自作自受,他却将一切罪过推给梁氏,着实是太无耻了些。
倘若梁氏还活着,知道他这番心思,怕是也能被他给活活气死!
可惜不管谢长荣心中如何不满,他也无能为力,反倒日子变得越发水深火热起来。
谢云霄的日子同样很不好过。
谢云宁特地为他请了文武师父,每日教授他练武和诗文。
两个师父十分严格,谢云霄日日被逼着头悬梁锥刺股,简直苦不堪言。
而他母亲郑氏也被沈老太君叫去立规矩,同样过得水深火热。
唯一幸运的是谢云嫣。
就在谢云宁成为新一任永昌侯后,淑妃派人将谢云嫣接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