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一愣,而后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一位双鬓斑白的老妇人,身后跟着个中年女人,红着眼眶就朝顾惜瑶快步走了过来。
“惜瑶,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还生病了!”
周济萍捂着胸口,心疼地不行,绕着四周看了一圈,皱着眉头就连连抱怨,“哎呦,怎么非得找这么个小破医院治啊!惜瑶,听话,还是跟奶奶和姑姑回A市去看吧!”
傅义看着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老奶奶,跟顾惜瑶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那次在试衣间碰到的?
顾惜瑶眨了眨眼:嗯。
“对不起,我好像跟您不是很熟。”
她移开视线,望向周济萍道,“我没有什么奶奶或姑姑,拜托了,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顾娟一看周济萍明显是被顾惜瑶这句话伤到了,登时便有点不乐意了。
“奶奶也是为了你好,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青乡镇这种小地方,大家伙儿的贫富差距都不大。
里里外外的也搜罗不出来一个家里太有钱的。
正因如此,从头到脚穿的戴的,没有一件是便宜货的周济萍和顾娟没过多久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顾惜瑶感受着四下众人带着探究性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炸了。
照这么下去就是再输十瓶液她也好不了,便拿过枕头边上的手机,绷着脸给徐瑶打了个电话过去。
大约过了几分钟,那边才终于被接通了。
接通电话的人却是顾方诚。
“惜瑶,是你吗?”
顾方诚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顾惜瑶不想跟他多说话,只冷冰冰地说了句:“您好,您的母亲和妹妹现在在打扰我治病,请您让他们快点回去,好吗。”
“麻烦了。”
这些话带着疏离又礼貌的态度,里面却没有掺杂哪怕一丝丝的感情。
顾方诚听了这话,不禁一愣。
本想着昨天只是顺嘴跟他妈提一下的,没想到老太太还真带着小娟摸过去了。
“对不起啊,惜瑶,我马上就给他们打电话。”
顾方诚现在还算是理智。
他清楚让顾惜瑶很快接受顾家是不可能的,也明白他们越往上凑越会引起孩子的反感。
挂断电话后没过半晌,周济萍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脸色极其难看地举着手机到走廊上去接,顾娟一个人站在原地也不太敢再和顾惜瑶说些什么了。
这孩子实在是太倔了,软硬不吃的,连她也有点觉得打怵。
周济萍的这通电话大概打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中间顾娟等得不耐烦了就转身去走廊上找她。
最后,直到顾惜瑶点滴瓶子里的液体都走了三分之一,周济萍才一个人走进了病房。
她来到顾惜瑶的床前,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语气中却带了些哀求,“惜瑶,算奶奶拜托你了,就给我十分钟,好吗。有些事情我是真的想和你聊聊。”
顾惜瑶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看着周济萍眼角的褶皱,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好,十分钟。”
“小伙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把帘子拉上?”
周济萍坐在了靠在病床的另外一把椅子上,望向傅义。
那眼神中明显还有另一层意思,她希望傅义拉上帘子以后能给她们两个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他是我男朋友,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顾惜瑶怎么会看不懂周济萍的心思,态度十分果断,“如果你非要让他离开的话,我们就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她讨厌像徐瑶那样肤浅的人,如果这个奶奶也像徐瑶一样看不起傅义,那她也不会再有耐心听她说什么了。
“好... ...好,没关系,”周济萍苦笑了一下,而后问道:“惜瑶,你知道你妈妈生病的事情吧?”
顾惜瑶闻此愣了愣,“知道的,她之前一直在吃药。”
“嗯。”周济萍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其实心脏也不太好?”
“心脏?”顾惜瑶蹙了蹙眉,“... ...不知道,只知道她是精神状态不好。”
说着说着,顾惜瑶的声音却开始越来越小。
周济萍的话无疑让她心里开始生起无法控制的恐慌和担忧,便赶忙问:“已经查过了吗?是有什么心脏病吗?”
“严... ...严重吗。”
“这几天才查出来的,”周济萍如实答道:“医生说是长期心理和精神状态不稳定造成的,好在不算太严重,”
“只要尽量控制好情绪。”周济萍又接了一句。
“惜瑶,奶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奶奶也明白,你之所以不愿意回去,是因为你觉得爸爸妈妈他们做的事情是错误的,是不光彩的。”
周济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但是惜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是无法转圜的,大人们犯下的错误也跟你一个孩子没有关系。”
“奶奶这么多年,一直就想看到个隔辈儿的,但一直都没能如愿。”
“所以奶奶真的不是想给你造成什么压力,奶奶只是心疼你,想要补偿你。”
“我不用什么补偿,”顾惜瑶直视着周济萍,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您说的意思我差不多都理解了,刚才可能我的态度稍微也有点偏激了,我向您道歉。”
“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就这样回到顾家去,安安心心地跟你们一起生活,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那你妈妈呢?”
周济萍声线稍微提高了一些,“你妈妈的身体呢,你也不担心吗?”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药了,但是昨晚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药吃?”
“... ...”
周济萍的这句话直接就把顾惜瑶噎住了。
她还未说出口的话直接就哽在了喉咙,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傅义站在一边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全然没顾忌坐在他对面的周济萍,站在顾惜瑶身侧,捏了捏她垂在身侧的小手。
“这位奶奶,”傅义道,“如果您真的心疼惜瑶的话,就先回去吧。”
“她最近本来就身体不好,哪儿还能有精力往脑子里塞这么多东西?”
“您要是真的疼她,怎么着也得等她病先好了,对么?”
顾惜瑶垂着长睫,看着那只紧紧攥住自己的大手,只觉得眼眶一个劲儿地发酸发胀。
这些人为什么明明说着是为了她好,却全然不顾她的身体到底舒不舒服,就一股脑地把这些乱七八糟地事情全都朝她扔了过来。
只有傅义。
只有他是真真切切地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没有自己赶快恢复健康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