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萍离开以后,顾惜瑶也没让傅义拉开病床周围的帘子。
她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冷静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拿起手机又给徐瑶的号码打了过去。
果然,接电话的人还是顾方诚。
“我妈妈身体状态不太好,是吗?”
顾惜瑶直截了当地问道。
顾方诚愣了愣,“是奶奶告诉你的吗?”
顾惜瑶“嗯”了一声,“她严重吗,有没有吃药?”
“还好,上次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过了,不是太严重,但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容易犯。”
“因为你妈妈她从前吃的那些抗抑郁药物对心脏也不好,所以我已经让她停了很久了。”
“好,”顾惜瑶点点头,顿了半晌。
忽然非常认真地说了句:“谢谢您照顾她。”
“惜瑶,你这叫说的什么话?”
顾方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真的到了年纪了。
孩子简简单单的谢谢两个字竟然都把他眼窝子听得一热。
“这是我应该做的,惜瑶,这是我欠了你妈妈的。”
顾方诚本来想说,我也亏欠了你很多。
但又怕她觉得有负担,最终也没说出来。
“麻烦您给我发一个地址过来吧,过段时间我会抽空去看看妈妈。”
顾惜瑶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徐瑶。
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没办法对她生病的事情视若无睹。
“好,好!”
顾方诚连连点头,激动的手心都有点开始冒汗。
顾惜瑶说会来看徐瑶,那自然就意味着她要来顾家了。
“一会儿我就发给你!那就先不打扰你了,好好养病!叫傅义照顾好你!”
言罢,顾方诚就挂断了电话。
这么多年以来在商业场上沉沉浮浮,他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了。
不过短短一面,顾方诚就能看明白顾惜瑶是个什么性格的孩子。
有意思的是,她并不是很像徐瑶。
但秀气的眉眼间那股子执拗的倔强却十分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想到这里,顾方诚看着灭掉的手机界面,唇间溢出了一抹苦笑。
日子还长,他欠下的债太多了。
总要慢慢偿还才是。
“想通了?”
傅义坐在床边,依然还握着顾惜瑶的手。
嗓音低沉而温柔。
“算不上什么想不想通,”顾惜瑶有些释然地一笑,“她生了我,我总做不到真的那么狠心。”
“横竖都要去看看她的。”
不然任谁听了都有点不像话吧。
亲生母亲身体状态不好,做女儿的却没有半点关心。
“其实我明白的,就算徐瑶再过分又如何呢,”顾惜瑶轻叹道:“她怀胎十月把我生下来,又独自把我带了这么大。”
“我从一落地开始就已经亏欠了她很多。”
傅义点点头。
他是最懂顾惜瑶的。
他的小天鹅,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勇敢的姑娘。
“想去就去,看看也能放心。”
傅义望向顾惜瑶的眼神沉静而深情,让顾惜瑶感觉分外踏实。
仿佛无论自己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永远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做那个最最坚实的城池堡垒。
守望着她、保护着她。
今天的液输得比昨天快多了,顾惜瑶身上的烧也算是彻彻底底地退了。
其实早晨起床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没什么大碍了,但保险起见,确实也是再巩固一下为好。
傅义把顾惜瑶送回老巷以后,就骑着那辆骚粉色的小电驴到游戏厅去了。
陆程两口子本来就不在,他也不好因为自己的私事关门太久,耽误店里赚钱。
临走的时候,他把一整天需要喝的小药片全部分别放到了三个小袋子里。
上面还用顾惜瑶的黑色水笔写好了时间,以及餐前吃、餐后吃。
七七八八地唠叨了一大顿后,傅义这个苦心的爹系男友才算是一步三回头的终于离开了。
而顾惜瑶也终于可以踏实下来,好好的进行赛前准备了。
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她练习了很多类型的作品。
但真的临近比赛,又觉得自己大脑中空空如也。
她对比赛可能会出现的题目毫无头绪。
之前也在网上专门查阅过往期大赛的比赛题目,但令人头疼的是,这个比赛每一届都会更换出题人。
而每一届的题目都可以称得上是与彼此之间毫无关联。
最后,就在日复一日的激动和不安中,顾惜瑶终于迎来了全国美术大赛这一天。
11月13号。
顾惜瑶是被砸在窗户上的雨水吵醒的。
天公不作美,今天竟然下起了细密的雨。
距离闹铃响起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但她肯定没办法再继续睡着了。
便干脆打开手机,打算看看天气预报。
她希望这场雨能早点停下来。
谁知刚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傅义给她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
顾惜瑶点进去查看。
时间竟然是在半个小时之前。
傅义:醒了告诉我一声瑶瑶。
顾惜瑶缩在被子里,打了两个字:醒了。
傅义秒回:好,乖乖等我,去给你买早饭。
顾惜瑶抿着嘴笑了笑,心里暖的厉害。
回了一个可爱的猫咪表情包。
说来奇怪,参加比赛的人明明是顾惜瑶。
这几天以来傅义却表现得比她本人还要紧张很多。
从一星期之前,傅义就找她问了举办比赛的地点。
而后便来回来去地查路线,最后干脆一拍大腿,直接决定干脆打车去。
这么关键的比赛,万一路上堵车可就坏菜了。
顾惜瑶平时虽然也总是劝他不要乱花钱,但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想的却和傅义一样。
一切以比赛为重,肯定要选择最保险、最方便的交通方式。
傅义来的时候身上批了个黑乎乎的雨披,顾惜瑶赶紧把屋门推开道:“冷不冷?快进来暖和暖和。”
傅义挑挑眉,把买来的早饭放到茶几上。
伸手握住顾惜瑶。
掌心烫的像火球一样。
“你摸摸,哪儿就冷了?快坐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