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行瞅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大高个,心里吐槽道,除了比我长得壮实外,哪一样比得了我?
王海抿嘴一笑,喝了一口茶,瞅了瞅面前坐着的几个人,徐徐道:“我没带吃的喝的东西,有你带,我觉得带这些烟酒茶肉,有些掉价。”
“掉价?”张中行看王海上了钩,嘻嘻嘲笑道,“马上要过年了,你到老丈人家来,难道只带了一根夹二饼?”
柳父柳母听不懂“夹二饼”的含义,怔怔地瞅了瞅张中行。
“行了行了。”柳香雪一听自己的男人又开始教训起人了,急忙拉了拉男人胳膊。
柳香香杏眼一怒,狠狠瞪了二姐夫一眼,辩解道:“王海还是个学生,一不耕田,二不做工,他哪有钱去买年货,孝敬爸妈?”
张中行苦笑道:“香香啊,不是姐夫说你。你这么美艳的一朵鲜花,为什么非要插在这坨牛粪上。你知不知道,这坨牛粪有多糟,有多臭吗?外面又有多少人,替你惋惜。听姐夫一句话,赶快悬崖勒马,别在被这个海王给骗了。他在外面玩了多少女人,你真的就一点儿不知道吗?”
王海低头默不作声。
有理不打上门客。柳香香为了顾及父母和姐姐的面子,红着脸,眼泪即便在眼眶里打转,也只好忍气吞声,心想,等这厮把满腹的牢骚吐干净后,自己的耳朵根子就会安静下来。
不过,柳香香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看众人沉默着,张中行变本加厉,继续道:“香香,等过完年,姐夫在城里,给你介绍个有钱有势的。凭你这身材,这长相,那在秦都城都是一支花啊,哪像这个土包子?要啥没啥?啥玩意儿?”
王海没有想到,在干爹干娘眼里的儒商,素质连马三力那样的小老板都不如。
倚仗着口袋里有几沓纸币,简直张狂到了极点,除了满身的铜臭味,说话时的神情和动作,充满了局气。王海心里吐槽,你也没当什么官呀,怎么局里局气的味道这么浓烈?
柳父打断了张中行的话,沉着脸道:“中行快人快语,从小在高知家庭长大。懂得也多,不过确实做得很好。生意做得大,也舍得花钱孝敬父母,尤其是我们这种住在乡下的亲戚。王海啊,不是干爹说你。你要努力啊,要向你二姐夫学习。”
张中行脸上显出得意的神色,将吸到嘴里的烟,徐徐吹了出来。
柳香香气得怒目圆瞪,贝齿紧咬着下嘴唇,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
八仙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王海依旧不言不语,悄然起身,回到柳香香的卧室,从里面取出他的背包。
咚!
一根黄灿灿的条状金属块,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将茶杯和茶壶震得哗啦啦。
张中行被巨大的声音所惊到,茶杯里的水差点漾出来。
柳香雪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柳父和柳母相视一眼,看到眼前金灿灿的东西,惊得张大了嘴巴。
片刻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王海不苟言笑的脸上。
张中行稳了稳情绪,手指着金属物道:“王海,这……这是什么东西?”
“不会吧?这你都不认识?”王海冷哼一声,瞅了一眼戴着金耳环的柳香雪道,“和你老婆的耳环一个材质。”
“黄金,这么大一坨?啊,不,这么大一块?”柳母先是一脸震惊,接着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黄金,没错。”王海脸上显出一丝不屑道,“我本来想低调一点儿,但我无法低调。此时此刻,我得承认,你的骄傲打败了我的温柔。给我未来的岳父岳母,我没想着送些吃的喝的,那些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在这块金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谁知道你面前的这块东西是真是假?”张中行露出不屑的神色,谁会相信,一个穷得只能借住在大姐家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张中行将信将疑,用力将桌面上的黄金举起来,仔细查看,当看到上面赫然印着“十六两,以及大清……造……”等字样时,眼睛陡然变亮了。
“这是百年前铸造的金条。”张中行喃喃自语道。
“他还有一个很生动形象的名字,叫‘大黄鱼’。”王海补充一句。
“真的假的?”柳母的眼神随着两个女婿的脸色,在不断变化。
王海从背包里掏出柳刃,用刀在‘大黄鱼’的一角切了一块,递给张中行,收敛起笑容,道:“你也是做大生意的人,黄金这种贵重的金属,应该并不陌生,用牙齿咬咬,验验货,看成色怎么样?”
张中行拿起被王海切下的黄金豆,放在嘴里咬了咬,脸上显出震惊的神色。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张中行怀疑起这条“大黄鱼”的来历,他不认为像王海这种,穷得铃儿响叮当的人,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还将它背在背包里。
“我说这是老爹给我的零花钱,你信不信?”王海一脸轻松。
柳香香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终于扳回一局的笑容。
柳父并不觉得奇怪,解释道:“王海的亲生父亲叫郑国诠,现在是咱们大秦省林业厅厅长。你年轻,可能不了解郑国诠。三十年前,他可是大秦省,乃至华国西北地区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北山七雄之首,那绝不是浪荡虚名。暗地里积攒的财富,有人传,能买下整个新沣城。”
“哦!”柳母微微颔首,露出恍然神色,又以慈母般的眼神看着心爱的小女儿,露出“还是我香香识货”的复杂表情来。
“这十六两黄金,放到现在,能换多少钱?”柳母对眼前这条“大黄鱼”兴趣不减。目光扫视了一眼王海,希望男人能具体给个数字。
柳父和他的两个女儿也是一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