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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优秀的猎人?

吴廖即刻回想起有关眼前这位鳄老的传闻。

部落里最年长的觉醒血脉的战士,同时也是部落里唯一一位二次觉醒的血脉战士。

在嚎狼部落尚且繁荣,并未落没之前,年仅不过十几岁的他就已经成为了当时年轻一代最优秀的一次觉醒战士。血脉觉醒不久后,他挥别部落,挥别群山,挥别故乡,踏上了追寻强大,追寻自我,追寻生命意义的旅途。

他去过很多地方,翻出过大山,一步步丈量过脚下的土地,亲眼见识过这片大千世界。待三十归来的时候,鳄老已然成为了一名更强大的二次觉醒战士。

吴廖在打听送与鳄老的那把黄铜匕首用起来是否顺手时听狼头说,鳄老之所以解体这么娴熟,是因为在旅途中击杀过“无数”的野兽和敌人。

“无数?”

吴廖当时听到狼头说出这个形容词,诧异的出言提醒。

毕竟又不是数豆子,一般都会有个大概的范围,比如“几百个”或者“多少千以内”,再怎么说也不会用到“无数”这个模糊、夸张、不切实际又略显自大的词。

“没错,就是无数。”狼头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丁点玩笑的意思。

难以计数。

狼头曾在嚎狼族里获得“猎王”的称号时就拜访过已经开始从事解体工作多年的鳄老。

或许是出于好奇心,也或许是掺杂了争强好胜的念头,他问过鳄老,自己的狩猎数是不是已经能够追的上老人家的脚步。

而鳄老的回答至今都盘旋在狼头的脑海里:

旅途中,自从计到两千九百九十八以后,就没继续数过了。

从那以来,狼头再也没有以“猎王”的名头自称。

似乎是看出了吴廖的想法,鳄老慈眉善目地微笑道。

“猎人的优秀并不是以数量为评判的标准,而是质量。”

“不是‘数量’而是质量?”吴廖的表情明显一僵,“这两者应该都可以成为评判的标准吧?”

虽然狩猎越强大的猎物,就越能证明一名猎手的强大。可如果狩猎的量足够多,也可以说明猎手狩猎技术的娴熟。

“如果你不明白,我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鳄老摇摇头,“假设一名猎人每天都能狩猎一百只草兔子,那和一名每天都能狩猎一只长尾虎的猎人相比,哪个更优秀呢?”

“自然是两个同样优秀,各有所长。”吴廖不假思索的回答,同时给出自己判断的依据。“如果您假设的猎人每天都能稳定的狩猎到一百只草兔子,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白天黑夜,那说明这位猎手对草兔子的习性非常了解,并已经掌握了捕捉草兔子的诀窍。而另一名猎人也是同理。由于草兔子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弱小动物,所以一百只草兔子与一只强大的长尾虎‘份量’大致相同,综合判断,两人没有优劣之分。”

鳄老的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他和蔼地呵呵笑着点了点头。

“祭司大人的思维非常缜密,而且评价非常公正,您一定是一位善良又遵守承诺的人。”

“鳄老谬赞了。”被年迈的老者当面夸赞,吴廖感觉脖子和面庞隐隐有热气上浮。

“不过,若是让两位猎手互换狩猎的目标呢?让每天能狩猎一百只草兔子的猎手每天带回来一只长尾虎,让每天能狩猎一只长尾虎的猎手去狩猎一百只草兔子呢?”鳄老风轻云淡般说道。

这......

这不就等于让鱼去爬树,让猫去游泳,强人所难么?

吴廖心中暗暗咂舌。

“当然不行啊,草兔子毕竟不是什么强大的动物......”

“我们假设两名猎人的实力相同。”鳄老不慌不忙地打断了吴廖的话语。

“也就是实力差距忽略不计的前提么......”

吴廖原本考虑到,捕捉草兔子不需要类似长矛之类强力的武器,多半会使用陷阱和箭矢,而狩猎长尾虎就不一样。擅长布置陷阱的人不一定擅长使用武器,反过来亦然。而鳄老提出不考虑实力,也就变相等于不考虑惯用武器和武器数量方面的差异,这方面的顾虑就被忽略了。

他沉思半晌,自言自语般分析道:“那原本每天能带回来一百只草兔子的猎手依然能够击杀长尾虎,而每天能狩猎一只长尾虎的猎人却不一定带的回来一百只草兔子......不,如果实力相同的话,假设两人均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并且能使用无限的箭矢,那一百只草兔子也能狩猎到......结果是...两人互换之后,都能完成彼此的任务?”

吴廖抬头,将目光迎向鳄老,下意识间在鳄老的眉眼之间寻找肯定与否的回答。

鳄老轻轻勾起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看来,祭司大人对狩猎一事并不了解。”

嗯?

答错了?

难道不对?

是有什么额外因素没有考虑到么?

“哈哈哈...惭愧,是的。”吴廖尴尬地挠了挠头,思绪却在疯狂复盘刚才推出结论的全过程。

“那我来为祭司大人答疑解惑吧。”说话间,鳄老抬起右手,竖起两根布满老茧的手指:“在这两名假设的猎人中,他们实力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狩猎的对象。”

旋即,他弯下中指,竖起单一根食指道:“正如祭司大人所说,两位猎人都有独到之处,既然每天都能狩猎到同一种类型的猎物,说明猎手对这种猎物习性非常了解。”

“而第一位猎人很明显非常了解草兔子的习性,他一定知道草兔子在哪出没,脚印是什么形状,喜欢吃什么,每天当中什么时间段喜欢出来觅食,什么时候回巢,什么时候繁衍,怎么狩猎才能不让草兔子警觉从而狩猎到更多。越是优秀的猎人,对猎物的了解就越深入,甚至有时候会产生自己就是猎物的错觉。而第二位猎人,也是如此。”

说话间,鳄老重新竖起中指,就在吴廖以为他会蜷起食指单竖中指的时候,鳄老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

“祭司大人还请想一想,长尾虎以什么为食。”

以什么为食?

我只见过长尾虎的皮,没见过活着的长尾虎,这我怎么知道......

吴廖心里吐槽到。

不过......

“应该是以食草动物为食吧。大多的哺乳类肉......啊...大多数行走在陆地上的食肉动物都是以食草动物为食的。”

因为食草动物的肉好吃啊。

食肉动物的肉肉嘌呤含量高,偏酸性,而且因为捕猎,经常运动,肌肉横生,没有什么肥肉可吃,肉嚼起来梆硬,塞牙,碰到筋皮咬还咬不动,只能就着水囫囵生吞。

“哦?”闻言,鳄老眼中露出诧异的光芒:“没想到祭司大人不谙狩猎,却能知道这般规律,着实让我这把老骨头大吃一惊啊。”

那是当然,动物世界看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看的。

吐槽的话语徘徊在心中,并未从吴廖的口中说出。

“祭司大人说的一点没错。而长尾虎从幼年起就以捕猎草兔子作为磨砺爪牙的训练,成年的长尾虎虽然改以莽牛和长角羊为目标,但也经常会去捕猎草兔子。”

哦...没想到长尾虎竟然还有这种习惯,莫名其妙多出了很多没什么用处的知识,有一种看动物世界的既视感。

该说不愧是猎王中的猎王,解体行业的大咖么?

鳄老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须,悠悠继续道:“长尾虎是捕猎草兔子这种喜欢在地里钻来钻去的小动物的能手,熟知长尾虎习性的猎人,就一定能够知道草兔子的部分习性,但是熟知草兔子习性的猎人,却不一定了解长尾虎的习性。”

“长尾虎生性谨慎,体型庞大,奔跑起来的速度不比巨齿豹慢多少,及即便是狩猎草兔子,它也不会放松警惕。能够每天带回来一只长尾虎的猎人,狩猎一百只草兔子不成问题,而每天带回一百只草兔子的猎人,却不一定能够逮到一只谨慎的长尾虎。这么说,祭司大人可明白了?”

“也就是说,一名猎人是否优秀,是要看他了解的猎物有多么的强大,而并非单纯的看狩猎的数量。而越了解强大的野兽,对被强大野兽当做食物的弱小动物也会有所了解?”

鳄老欣慰地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群山狼族的战士都想用强大的野兽来当做自己的名字,而想要获取强大的名字,就需要亲自去猎取强大的野兽来证明自己。”

“明白了。”吴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了解敌人要相了解自己一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么?

感觉道理有点相像。

唯一不同的就是,对于“优秀”的猎人而言,多了“了解强大的对手”这么一道限制。

如果了解的敌人越强大,了解深入就像了解自己一样,那敌人所了解的,自己也能够或多或少的了解?

反过来亦是如此。

就像那句话所说的:敌人往往比朋友更了解自己。

忽然间,灵感如同闪电轰然划过吴廖的脑海!

他想起了黑狼,那抹魁梧如山,双眸如幽火的身影!

想起了黑狼肩头的那只浑身漆黑形似乌鸦的大鸟!

想起了那只经常出现在视野中,就在近日也依旧出现在嚎狼族领地上空的黑影!

正如鳄老所说,黑狼不就正在做这样的事情吗?

他在了解敌人!了解嚎狼族!了解自己!

纵然他对黑狼的第一印象中看出胡狼族的首领是一个强大且不断追求强大的人,但他对待比现在的胡狼族弱小太多的嚎狼族依旧保持着猎人一般的谨慎!

黑狼强大,但绝不自大!他深谙狮子搏兔尚需全力的道理!

这就是为什么他坦明目的是来抓自己一个人,却依旧带了三十多位觉醒血脉的战士的原因?!

好可怕。

好可怕的敌人。

林子很大,不一定只有一只黑鸟。

但是,万一就是黑狼肩头的那一只呢!

是不是还有哪处的树梢上藏着一只漆黑的鸟正在注视着部落中的一切?

万一,那只鸟所看见的一切都传回了黑狼的视野之中!

万一,他豢养的黑鸟不止一只,而是很多只!不论是炼铁,还是之后他要做的一切计划都被将被窥探得一览无余!

嚎狼族岂不是相当于赤身裸体地站在黑狼的面前!

怎么办!

防是防不住的!天上的鸟那么多,谁知道哪一只是他的?!

胡狼族莫名败退之后,自己一直忙于推进炼铁的进度,怎么就没有重视起这件事呢!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情报自古以来都是能够左右战争的关键!

人最怕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敌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滕然,吴廖站起,一股酥麻带着刺骨寒意的电流沿着脊柱攀升而上,直达颅脑。

“祭司大人,怎么了?”鳄老瞳孔猛然收缩,转瞬恢复到刚才的模样。

他微扬苍老的面庞,视线聚焦在吴廖频频颤动的瞳孔和越蹙越紧的眉心。

一立一坐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忽然,吴廖屈膝,盘腿坐回原地,面色凝重道:“鳄老,还有一事请教。”

鳄老本想再客气两句,但目光瞥见吴廖眼中投来的肃穆,便当即正了正神色:“祭司大人请问。”

“请问对猎人来说,杀野兽和......杀人,区别大么。”

鳄老的神色骤然变化,身上如平静的潭水般慈祥的气息顷刻间消失,似有凌冽的涟漪渐渐荡开。

他眉梢微微翘起,眉骨之间像是挂上了一枚凝重的秤砣,将鼻梁和眉心蹙到了一起。

“大。非常大。”

吴廖沉着脸继续开口:“鳄老杀过多少人。”

“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最后一个问题。”

心脏似乎有什么阴沉寒冷的东西正在底部蔓延,顺着胸口逐渐攀升。

吴廖深吸一口气:“那同是一次觉醒的两位的战士,一个是猎‘兽’,一个是猎‘人’,两个战士相比,孰强孰弱?”

没有迟疑,没有思考,没有异议。

鳄老当即回答道:“猎‘人’。”

呼吸间,他操着低沉的嗓音补充到:“因为野兽终究是野兽,而人...擅长欺骗。”

“鳄老,这次叫您前来本来是只有一件事,现在,变成两件事了,很抱歉,您肩头的担子没有变轻,反而更重了。”

不大的圆屋中,阳光从墙壁细小的缝隙中穿过,束起一粒粒悬浮的灰尘,如一根根细细的银针。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祭司大人但说无妨。”

吴廖轻点一下下巴,视线与鳄老迎来的目光交汇,没有半寸偏移。

“第一件事先放一放,我先说第二件事。”

“您拥有丰厚的战斗经验,也是部落里最强大的血脉战士,听闻,您游历过很多地方,踏出过这片大山。”

“而我想请您协助我的计划,帮我训练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