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台路。
路边的柳树都带着脂粉的香气。
姑娘们在朝客人招手,搔首弄姿的。
“来呀,公子,进来喝杯酒~”
公子们摇着扇子,互相攀谈。
还没打算进哪家,忽的瞥见一抹熟悉的人影。
定眼一看。
那人身着月影白袍,头戴莲花冠。
肤白如凝脂,眼尾晕开淡淡红粉,冷艳动人。
“明镜法师?”
人们纷纷朝她看来。
她向打招呼的人作揖,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迎文在身后,表情严肃,吓退不少人。
别人以为他是在警惕有人伤害法师,但和凝知道,他是在气她居然来这种地方。
这就是在破戒。
贺徽在轻音坊和楚尧喝酒,坊里的姑娘都朝走廊奔去,似乎在看什么。
他们也去凑个热闹,来到走廊,看到白衣莲冠的明镜法师居然也来逛兰台路。
真是奇闻,她不是修行之人吗?
“明镜法师!”
她抬头看,放荡不羁的贺徽在朝她招手,她还之一笑。
“你去哪儿,要不来轻音坊坐坐?我请你。”
“不了,贫尼去赌坊转转。”
原来是去赌坊啊。
贺徽看着她走过去。
听闻她要去赌坊,街上的人也开始纷纷涌入赌坊,想看看她干嘛。
阮玉楼询问,“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不了,人多势众,我父亲知道我去赌坊非得关我几日不可。”
“何时如此乖巧?”
“非也。”
他还想留着出府的时间,去见重要的人。
.
来到赌坊门口,两个高大壮实的打手,肃穆地站着,门额上挂着烫金招牌——十方赌坊。
四面八方皆是客,这赌坊要十方,老板野心真大。
迈进去时,两个打手拦住她。
“法师,这里要搜身。”
“搜身就搜呗。”
两个打手对视,叫了里面的奉茶丫鬟前来。
“法师得罪了。”
前后搜了搜。
“好了。”
一众人站在她身后,随着她的脚步进入。
迎文也是第一次进赌坊,见里面热闹非凡,长大了嘴巴。
桌上的骰子不断旋转,人们嘈杂的谈话声,拍桌子的声音,丝竹管弦声混杂在一起。
异域舞娘在赌坊的高台上,跳着妖艳的舞蹈,扭动细腰,肚脐上镶嵌的红宝石光芒四射。
她拍拍迎文的肩膀。
“看到没,有人在这里一夜赚得盆满钵满,有人在这里一夜倾家荡产。”
“法师带了钱?”
她掏出怀中揣的一枚金锭,扔给迎文。
“就这一个金锭,玩得差不多就走。”
二人往里走,一个胖胖的男子迎上来。
“法师,今夜来赌坊玩?”
“我不玩,他玩。”
她指了指迎文,迎文很是无语。
明明自己想玩。
“我是十方赌坊的掌柜,法师要去楼上还是在楼下玩?”
她朝楼上看去,多是富商权贵打扮的人在上面。
“赌坊总共两层楼,楼上楼下皆是赌台,不过楼上走廊更宽敞,环境更清幽。楼上还有雅间,里面什么都可以做,环境非常好。”
什么都可以做?
她轻笑一声。
“不用了,我们就在楼下看看。”
这里可是江湖人士云集的地方。
“好,法师若是有需要,随时让他们来找我。”
“多谢。”
她扫视一眼赌桌上的人,半数都是会武功的。
有的肌肉结实,眼神散发着豪气。
有的身形修长,摇着扇子,一副正派模样。
她捻着菩提子手串,在一个桌子旁停下,朝迎文指了指。
“这是赌大小的桌。”
三个骰子凑一组,放入竹筒中,只有大、小之分,谁猜中谁赢。
桌子边围了好些人,都在高喊。
“大!”
“小!”
……
揭开一看,一点。
赌小的男子笑着把钱全部赢走,赌大的男子抱头愤懑。
“哎!”
见着赌输的男子离场,她把迎文按到凳子上。
“你让我玩这个?”
“说了玩玩,放轻松。”
人们看着明镜法师站在他身后。
伙计开始摇骰子。
摇了好些时候,她在听骰子摇动的动静。
竹筒扣在桌上。
伙计询问,“赌大还是赌小?”
上一局赢了的男子,依然赌小。
她拍拍迎文的肩膀。
“大。”
迎文看向伙计。
“我赌大。”
揭开一看,“三个六,大!”
对面的男子不可置信,站起来。
“这,”
众人嚷嚷着,“愿赌服输,快下去吧。”
她戳戳迎文的背。
“把钱都拿上,我们走。”
迎文看向桌上一堆银子。
“这都是我们的了?”
“对。”
钱来得这么轻松,怪不得那些人会烂赌。
迎文离开赌桌。
众人都在喊着,“哎,别走啊,怎么玩一局就走了?”
迎文捧着钱跟着她在赌场转悠。
“为何法师不再多玩几局?”
“久战必败,玩玩而已。”
二人又来到另一边,桌子四方坐着人正在打麻将。
见后面来了个人,四人纷纷抬眼。
“明镜法师,你想打麻将?”
她笑笑,“我不打,我看你们打。”
四人接着继续打,她在一旁给迎文解释如何打麻将。
迎文实在对这博弈游戏不感兴趣。
“我不喜欢,要不你自己来?”
周围的人们起哄。
“法师,这麻将还是你传出来的,来一局?”
她作揖。
“修行之人,忌贪嗔痴,不能赌。”
一个胖胖的商人捏了捏八字胡。
“哎,这只是游戏罢了。你来打,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就当是我们给的香火钱,怎么样?”
这不正好找台阶下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与各位玩几把。”
一人给她让座,她整理衣袖,稳稳坐下。
迎文将钱堆在她的桌前。
玩了三把,她和了两把,还有一把是流局,不输不赢。
三人怨声载道。
“刚才我应该摸那张牌的。”
“有钱难买早知道。”
“法师好厉害!”
“承让,承让。”
四人谈话间,看到一男子被揍得鼻青脸肿,拖到赌坊的尽头,钻进一间屋子。
“这是干什么?”
八字胡的富商说道,“还不起赌债的人。”
她很好奇。
“还不起赌债,打也没用,打残了那人也没办法还钱不是?”
八字胡的富商小声说道,“法师有所不知,他们把人抓来,打断了腿脚,也可卖给人牙子,还能捞一笔钱。人牙子送到那些繁华之地要饭、卖艺,这些人呐下半辈子算完了。”
“有这种事?”
坐在她左手边的玩家说道,“谁不知云家的产业遍布大梁,涉及的都是赌坊、妓院、男倌、人牙子,这些擦边的产业?赌坊把人收了,转手给人牙子,这钱还在云家手上,左手倒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