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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河神是村里一直以来全力筹备着的大事,其中最关键的一环莫过于神使。

神使说到底只是个委婉的称呼,他们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被选出来的神使就是注定要被沉入水中的牺牲品。

这个牺牲品的选择必然会在村子里闹得人心惶惶。

池靖想到在村外遇到的小男孩周童。

周童曾经就是神使的备选,但由于大祭司说他不符合规定,得以避免了被沉入水中的悲惨命运。

村人打算用外面的人来充当祭品,以保全自己人。但这个投机取巧的行为被大祭司否定了。

大祭司说周童不符合要求,但没有明说什么样的人才是符合河神要求的。

直到参与者们被抓了进来,大祭司才明确说出,神使必须是村里的人,而且没有被诅咒过。

所谓诅咒就是那些红斑。

村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红斑感染,只是程度深浅有所不同,这样一来,合适的人选少之又少。

看这村长的话中意思,新出生不久的婴孩是不会被诅咒的,也因此,无法反抗并且不能逃跑的孩子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大祭司看破了他们的小心思,冷漠的眼神盯着人群,一言不发,等着他们自己做出最终决定。

名叫大山的男人一脸横肉,看起来就十分凶狠,如果选了他的儿子作为祭品,村民今后恐怕再也没有安生日子。

投票还没开始,池靖已经猜到了结局。

面对这样一群没有人性的人,池靖很是不耐,他绕到人群后面,挑了个合适的位置,看着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大祭司。

那个所谓的大祭司,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跟无数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一样,脸上的皱纹开始显现,尤其是眉心,就像是每时每刻都在皱眉,让他有些苦大仇深,头发斑白,眼神中透露着疲惫。

在他面前,紧紧抱着襁褓的女人瘫坐在地,表情时而狂喜,时而悲伤,呜呜咽咽,眼泪混合着血液,在脸上纵横。

听到村长的话之后,女人痴痴笑了。

“儿子哈哈,费尽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怎么舍得丢到河里去啊?”女人满怀爱意地抚摸孩子发紫的脸庞。“下一个,你就是下一个,逃不掉哈哈哈。”

村长不为所动,主持起这场临时的投票活动。

“下面,同意选大山家孩子的人,举起手。”

人群窃窃私语声不绝,在大山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没有一个人敢举手。

村长等了一会儿,“没有人举手,看来大家都做出了决定,那就明天在河边举行祭典,各自回去做准备吧。”

人群逐渐散去,大山满意地咧嘴笑了笑,带着胜利者的高傲,昂首走回家。

女人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口中喃喃个不停。

池靖离得远,听不清她都说了些什么,便走近了一些。

只见村长冲女人道:“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你家男人呢?”

女人抬起头,“他们走啦,都解脱啦,我也要走,回家去,回家……”

“他去哪了?”村长没听明白她话中的含义,追问道。

女人自顾自道:“我也要回家,我家在、在、在哪呢?”

村长失去耐心,挥手叫来一个人:“去她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青年接了命令,服从地走了。

女人望着天空,刺目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眼中又淌下泪来。

“我记不清了,我家在哪呢?”

村长瞥了她一眼,又叫来一个人,附在耳边叮嘱了些什么,那人听着,忽然露出狂喜的表情,贪婪地看了看女人,频频点头。

男人迫不及待地朝外面冲了出去,背影都能看出他的兴奋和激动。

村长恭敬地冲大祭司拱了拱手:“大人,明天的祭典还需要您出面主持,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为了避免冲撞了河神大人,还要劳烦您前往河边检查一番,是否有哪里不妥。”

大祭司点点头,回身关住敞开的院门,跟随步履蹒跚的村长离开了。

这倒给了池靖一个机会。

他快步走到门前,经过女人身边时,停住脚步,蹲下身子,对女人道:“你快离开这里吧,离开这个村子。”

女人呆呆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脏污的脸上扯出一个癫狂的笑:“走?去哪?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家人的样子也记不清楚,我应该上哪去?”

池靖:“只要离开这个村子,去哪都行,在哪里都比待在这里强。”

女人依旧不动,仿佛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你不能待在这里,”池靖余光看到两个人正向这边跑来,不免有些着急,“他们会再把你抓起来,分给另外的男人,现在还有机会逃——”

“池靖。”杨开霁按住他的肩膀,“她已经走不了了。”

女人终于看了他们一眼,唇角落下血来,手上卸了劲,襁褓滚落到地上,露出了她腹部的血洞。

她身上原本就布满了血迹,脸上也脏污极了,这个血洞一直在汩汩流着鲜血,随着时间一点点带走她的生机,却没有人发觉。

“我也要回家了。”女人声音很小,带着如释重负的解脱,身体蓦然倒下,紧贴着婴儿的尸体。

池靖注视着她唇角的微笑,忽然攥紧拳头,狠狠砸下地面。

这时,那两个男人也跑来了,见到女人的样子,其中一个男人不可置信,连滚带爬地来到女人身边,杨开霁及时拉起了池靖,才避免被这个人碰到。

男人颤巍巍伸手去试女人的鼻息,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她怎么死了啊!说好要给我当老婆的呜呜呜!好不容易等到的,怎么能死了啊!”

池靖怒极,当场就想给这个人来上一拳,但杨开霁拉着他,他挣脱无果,伸脚踹了那人一脚。

男人哭得正上头,被一下子踹翻在地,但顾不上追究,抓着地面,脸紧贴着黄土,沉浸在失去未来老婆的悲伤中。

另一个男人见状,惋惜地看了看女人,也没管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男人,转身又走了。

杨开霁半抱着池靖,强行带他离开了那里。

“冷静一点,我们不知道域主是谁,死亡条件也未可知,不能随便动手。”

池靖余怒未消,冷哼一声,挣开了他,但也没再去做些什么。

“大祭司现在正在河边,我们还是先去他家里找找线索吧。”

杨开霁留意着池靖的动作,率先走向门口,见他站着不动,正想说点什么,却见他低着头,原本挺拔的脊背如今弯了下来,颓然无力,好像是泄了气一般。

“池靖?”

“我没事。”池靖转过身,眼神平静,一步步走到杨开霁面前。

“走吧,做我们能做的事。”

大祭司家中的布置十分简单,院中没有任何东西,推开内门,里面是同样的简洁。

池靖一连打开了好几扇门,都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这个人并未在生活上追求什么品质,一切布置和摆设都明白无误地诉说着主人的态度,那就是——活着就行。

打开东厢房之后,门内除了一张平放的木板,墙角堆了一些杂物,此外依旧没有东西。

池靖几乎要以为此行一无所获了。

但还是弯下腰掀开木板看了看。

这一看,看出了点名堂。

“这有个地窖。”池靖把木板完全掀开,向黑黢黢的洞里张望。

杨开霁闻声赶来,“不是很高,我下去看看。”说完,没等池靖说话,利索地跳了下去。

下面的光线不足,杨开霁谨慎摸索着,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勉强看清了一些。

这原本是一个贮藏粮食的地窖,现在里面也放着一些蔬菜,只是那些菜都已经干的无法食用了。

除此之外,他一时找不到什么异常的东西。

头顶忽然被照亮,杨开霁抬头望去,只见池靖举着一盏油灯,正为他照明。

“我在旁边找到了灯和火柴,怎么样,能看清吗?”

“可以。”杨开霁低头再次查看起这个地窖。

有了灯光之后,这次他轻易发现了刚才被忽略的东西。

角落的地面上放着一个箱子,比笔记本电脑略大一些,杨开霁走过去,打开箱子。

“怎么了?”池靖看不到箱子里的东西,问道。

“里面是一些……跟化学相关的东西。”杨开霁拿起一个小瓶子,对着灯光看了一下,上面的标签写的是【汞】。

他把小瓶子放回箱子,在里面又翻了翻,找到几张纸。

“这里有几张报纸,字有点模糊,我看不清。”

杨开霁把纸张整理了一下,别在腰间,又在那一堆小瓶子里翻了翻,除了贴着标签的化学品,没有其他东西。

合上箱子,杨开霁试着拎了拎,箱子看起来不大,但里面装的满满当当,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池靖依然尽心尽力地为他照明,见他有上来的意思,把灯拿了出去。

杨开霁向上看去,小小的地窖口上,池靖伸出手准备接他,他正要把箱子递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脸鬼魅般出现,站在了池靖身边。

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地窖中的杨开霁,目光阴冷如同死人。

赫然是本该出现在河边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