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一对话后,温婉头也没回地离开。
并且总刻意地躲避着顾洵,导致他只能三天两头上门拜访沈晚卿。
可顾洵没想到,几乎每回…都能碰见齐安远。
“伯母,今天的玫瑰很配你的裙子。”
齐安远一如既往地噙着淡笑,微微俯身将花束递去。
“谢谢。”
见沈晚卿垂眸闻香,很是满意的模样。
他似有意无意地瞟过顾洵,悄然散发出得意。
仿佛在说:看,我与这里有多么融洽,你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
顾洵挑了挑眉,轻轻放下蛋糕,询问道:“婉婉呢?”
沈晚卿微笑回应:“马上下来了,服装师在给她量尺寸。”
说着,她抿了口咖啡,略有深意的看向透明蛋糕盒,里面是个车厘子蛋糕。
是温婉最爱的口味。
抬眼看向顾洵,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双剑眉星目,专注地集中在旋转楼梯处。
连同齐安远也是,两个人就像是痴人,宛若能凭空创造出一个温婉般。
“量尺寸?”
“可是夏氏后天的宴会?”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互相瞥了眼对方。
“是啊,好像男伴还没定好邀请谁呢…”
一瞬间,两个男人都绷直了脊背。
叹息摇头,沈晚卿收回视线,内心也为自己女儿捏把汗。
这个选择还真有点难,幸好做选择的不是她。
难题就交给温婉吧,做父母的要放手。
嗯…并非困扰,而是放手。
沈晚卿说服着自己,瞧见楼梯出现微晃的裙摆,便站起身缓缓离去。
“你们聊吧,我得去看看我的花圃。”
明显的让出空间,他们对望,好似竞争正式开始了。
“你…怎么来了?”
清悦的声线落下,温婉搭在木质扶手的指尖扣紧,视线不自然地看向顾洵。
常来的齐安远会在这,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反而只有顾洵的出现……
这种轻飘飘的提防,无声地刺痛了他。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了?”
“……”
她移开目光,有些迟钝的答:“怎么会呢?”
“哥你想多了。”
也许为了掩饰,温婉勾起笑,专门喊了声。
可这声“哥”,不喊倒好,一喊更是让顾洵心里窝火。
他太熟悉了,不同的语调都能听出她是否出自真心。
“婉婉,我陪你去宴会可好?”
观察着两人的齐安远,出口打断了顾洵接下来想说的话。
“我陪你去。”顾洵眸色不明,反应更是迅速。
齐安远是询问,而顾洵像是在述说结果。
如果是平常女孩,可能都会喜欢绅士的邀约。
可温婉第一时间,还是偏向了他的那种坚定。
这么多年了…她好像还是很失败呢?
一如从前的,无法拒绝他。
原本打算让常青陪同,温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桌前坐下,她看见车厘子蛋糕,眼睛忽地一亮。
“谁带的蛋糕?”
好巧不巧,她近日特别想吃蛋糕。
没由来的,温婉拆开包装丝带,随口一说:“谁买的,就谁陪我去吧~”
微弱细小的轻笑声响起,顾洵略勾唇角。
心情转瞬极快,他一下子气消了大半。
而齐安远却面色沉了几分,仿佛和方才的顾洵调换了境遇。
“多吃点,车厘子是今日新摘的。”
顾洵食指搭于刀柄,为她切下一块饱满的蛋糕。
温婉僵硬一笑,实在没想到开盲盒这么不巧,就开到了他身上。
早知,还不如直接选齐安远。
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
明明是丝滑细腻的奶油,却在口中没有味道。
她判断失误了,以为蛋糕一定是十分了解自己的齐安远买的。
不想,今日他的心思并没用在她身上。
扫过一旁花瓶里插好的玫瑰,温婉才明了——
不是齐安远心思不在她这了,而是因为顾洵的出现,让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彰显存在感。
在比尔家族,在沈晚卿面前……
总是不自觉地用尽了心思。
与其朝夕相处的温婉,自是很了解的。
齐安远这人,虽看着淡名薄利,可对于在意的东西,好胜心很强。
甚至…在别人威胁到他时,也许更会是不择手段的。
即使他极力隐藏着那一面,但温婉总能捕捉到那双眼睛里的狂澜不休。
“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齐安远眸中闪过不明,握了握拳,一如往常说道。
没来得及开口,温婉就被身边的男人抢了先。
“不必,这事就不劳烦齐先生了。”
顾洵一手轻抚过她的发丝,一手插进裤兜,眼尾挟着冷色望去。
如万针扎皮,齐安远脖颈有点僵硬。
视线里,顾洵矜贵挺拔,而温婉眉目微垂,两人很是养眼。
“倒是齐先生,可有女伴?”
顾洵微垂眼眸,轻飘地调侃了一句。
手曲握拳,齐安远忍受指尖嵌进掌心,并感知着那股疼痛。
“呵…”
“也不劳烦操心,我自然有女伴。”
他眼角闪过暗芒,蓦地松开拳。
拇指悄然抚过手心里的印痕,齐安远似是自嘲一声。
温婉瞥了眼他,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那种神情像是没丢弃的孩子,脆弱易脆。
原本还算平稳的心,令温婉又犹豫不安了起来……
“安远…要不还是你陪我…”
齐安远的身世,他们曾经聊起过。
平凡人所拥有的每件小事小物,他都不曾拥有。
如同是最寂寥的冥王星,注视着茫茫人海。
所以…但凡他拥有了一件,便拼命地想要留住。
更不会,轻易地放手。
齐安远的眸立即晃动,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婉婉,真的?”
刚欲开口,温婉被高大的顾洵隔绝了视线。
“你是想反悔?”
她抬眼看去,顾洵密长的睫毛垂落,黑瞳深的不见底。
“…”
伴随着他食指与中指扣响桌面,温婉深呼一口气。
“当然不是,温家人言能践行。”
她想起来,小时候她第一次撒谎,被二叔训诫——
“温家!要说一不二,切不可言而无信!”
好似又感受到幼时被打在掌心的戒尺,温婉的指尖微颤。
她明亮的琥珀眸子,转瞬间变得坚定不移。
这一刻,齐安远首次觉得温婉离自己好远好远……
也许是两年安宁生活太溺人了吧?
他都快忘了…
曾经,温婉是一名军人。
与他,有着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