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来到姜丽的房间。姜丽有些虚弱的倚在床头,她的母亲正在为她沏红糖水,见到我进来,姜丽费力的就要起身,我急忙示意不要。
走到床边,我对姜丽的母亲说:“阿姨,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一些事要向姜丽问清了,这样等捉起何三成的鬼魂来也好有所准备。”
之所以请姜丽的母亲出去,是因为我从何三成的口中觉察到里面可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私,即便是姜丽的母亲,也最好不要知道。
等姜丽的母亲出去了,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姜丽面前,问:“大嫂,你认识何三成吗?”
姜丽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我又问:“那你出事前,可曾遇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姜丽想了想,说:“没有。”
我说:“你再想想。”
姜丽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惊恐地说道:“对了,我做过一个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什么梦?”我追问道。
姜丽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大嫂,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所以才把你母亲支了出去,你若是有所隐瞒,恐怕真的会累及性命的。”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大凡经常被阴魂缠绕的人,阳气逐步被阴气冲淡,一般很难挨过三年。
“那阵子,我一闭上眼,就会有一个男人钻在我被窝里,撵都撵不走,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感到他的身子冷得要命,每到天亮的时候,他就会悄然离去。这本来是件羞于启齿的事,我又不敢对人讲,所幸时间不长,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姜丽讲完这些,早已羞红了脸。
我暗暗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知道了十之七八。刚要说话,牛大拿和马小辫走了进来,牛大拿的声音大得很:“老杜,你怎么这么不地道,好歹我是人家请来的大师,你怎么这么不讲究,想抢我的饭碗吗?”
我白了他一眼说:“别瞎汪汪,快去找两根蜡烛,要白色的,今晚我们去把何三成的鬼魂捉住!”
马小辫一怔,说道:“去哪捉,何三成不是说要来吗?”
“你怎么这么笨?明知道来了讨不了好,你以为他还会来吗?再说,他昨天来就是为了看看他的孩子,孩子没了,他还来这干什么?”我呛白了两个笨蛋一通。
牛大拿不服气地问:“他既然再不来了,我们不就完成任务了吗?”
“言而无信是为鬼,鬼话连篇不可信。这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我们若不把他降服了,说不准哪天心血来潮又会跑出来害人。”我又连珠炮似的讲解了一通,牛大拿还是有些不情愿,大概是因为风头被我抢了,嘟嘟囔囔的走了。
这时,姜丽的母亲走看过来,道:“何三成我倒不认识,可是他家的事我倒听说了一些。”
原来这王家井距离何家庄只有一步之遥,村尾庄头彼此衔接,接壤早已东渐西次混淆不清,就像一个大村子一样。
这何家三兄弟本来也是实在人,在村子里也算大户了,人强马壮的,可是接连出了那几档子事之后,整个家族就败落了。
相反,何家的同在一个祖坟的大哥何财信倒是风生水起,做水泥生意一年能挣几百万,在城里都买了房子,他的儿子闺女都考上了大学,并且都当上了县里的干部,可以说是诸事顺利,百无禁忌。
姜丽的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姜丽,你忘了?何财信的儿子上学时还追过你呢,就是那个叫做何家明的孩子。”
姜丽讶然道:“这么说,何家明是何三成的侄子?”
姜丽的母亲点点头说:“可不是嘛,当年这何家明苦恋你好几年,为了你差点跳楼自杀,那时我倒不是因为他家徒四壁,而是因为何家明没有母亲,怕你到了那边受罪。”
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我的脑袋就快要炸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时,马小辫和牛大拿已经把白蜡烛买了回来,我站起来说:“喊上姜戎,我们一起去何家坟看看。”
从姜戎家出来,村民们见到我们,无不透露出敬重的眼神。牛大拿很是受用?。
何家坟距离王家井三四里左右,在一处较高的土坡上。对于这堪舆学我说过,远远不及牛大拿。所以到了何家坟我就撒手不管,只管和马小辫抽烟搭讪。
姜戎有些气愤,找到瞎子何三成的坟墓,狠狠踹了几脚还不解气,脱下裤子还往他坟头上留了一点记号。
牛大拿则拿出罗盘在坟地里来回的摆弄,不知在鼓捣什么。
马小辫问我今晚捉住何三成有几分把握?
我笑了笑,说不知道。
因为自从我们出师以来,还没有经历过这种灵异的事情,不过这是一个新鬼,道行不深,又没有存心害人,似乎只是普通的色鬼一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找上了可怜的姜丽。
可是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问题,听何三成说,是姜丽答应他媾和的,而姜丽说根本就不认识他,显然这里面有一个人在说谎!
如果是说谎,那么我倾向于说谎者是那只鬼,姜丽的姿色很是养眼,他即便是找一个英俊潇洒的帅哥也怕不难,为何却要找上一只瞎了眼睛的孤魂野鬼?
这时,牛大拿忽然喊起来,让我和马小辫赶紧过去。
我们俩到了跟前,牛大拿一脸严肃,却又是十分诧异。
马小辫问:“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牛大拿说:“师傅说过,前有照,背有靠,玉带两边绕。这分明是一处好穴吉地。可是他的坟地却被人动了手脚。”
我们几个吃了一惊,因为我们中国,对人家祖坟不敬的,那可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啊,到底谁竟然对何三成家下此毒手?
牛大拿领着我们走到坟地的外围,距坟圈子约有二十米开外的一处荒地旁,拨开一片荒草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只见一个用石头布成的半圆形圈子掩映在草丛中,石头上面办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褐色的东西。
牛大拿说:“如果不出所料,这就是最恶毒的绝户杀!”
“绝户杀,那是什么?”不要说姜戎不知道,就连我和马小辫也不清楚。
“绝户杀是最阴毒的一种对坟地施以人为的破坏,其主要目的就是把对方斩尽杀绝,包括家中男丁子嗣。以绝户为目的,所以叫做绝户杀。又因为绝户杀是人为的,所以就要布局。有刀刃局,水火局,还有弯弓射箭局,这些都是实施绝户杀的手段,今天我们看到的就属于弯弓射箭局!”
牛大拿终于算是逮找了一个显摆的机会,唾沫星子乱飞,讲了一通,过足了嘴瘾。
“这石头上面褐色的东西是至阴的鬼婴血,它非常诡异,充满了恶毒。这东西用来布绝户杀是最佳的选择。”
“什么是鬼婴血?”牛大拿一番话,说的我们几个是云里雾里。
“鬼婴,就是不足月夭折的婴儿,它们充满了怨念,所以报复起来也是好不手软。”
牛大拿说完这些话,姜戎有些不相信,说:“就凭这你就断定这时绝户杀?”
牛大拿不说话,弯下腰,拿着罗盘,在附近来回走了几步,指着脚下肯定地说:“不信你们挖,这下面肯定有阵眼。”
为了验证牛大师的可信度,姜戎特意跑到村子里借了一把铁钳和锄头,在牛大拿指定的地上刨了起来。
大约刨了一米深,下面仍然一无所有。姜戎抬起头来,有些怀疑的看了看牛大拿。
我看得出,牛大拿这家伙的脑门上也是沁出了汗珠,可嘴里仍然倔强的说道:“你再挖试试,肯定有的,要不就是你挖偏了方向。”
我们也不禁紧张起来,生怕牛大拿这家伙出了纰漏,把我们之前对付黄鼠狼的功劳捎带着抹杀了。
“嘿,真有东西,快看!”姜戎大叫道。
我们几个纷纷跳进坑里,牛大拿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大叫着:“你们谁也别动,你们不懂,快让我来!”
接着,牛大拿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来。
这是一样同样被鬼婴血泡过的东西,很奇怪。
因为它是一件组合体,一枚圆圆的碗口大小的东西,被一根手臂粗细的东西恰好穿透。
牛大拿冷笑道:“这就是了,如果猜得不错,这对准的就是何家老大的坟,何家老大不正是出车祸死的么?这圆形的东西是牛骨头做成的轱辘,形象的比喻为‘车’,而那根手臂粗细的东西则是一根削尖了的恶坟木,这东西本来就带着邪性,用来做阵眼最好不过。”
牛大拿接着又在坑里挖了几下,挖出了一个浅蓝色的包裹,解开后,里面露出一块蓝转雕刻成的小人,上面写着何大成的生辰,以及他的卒年。
这小蓝人正对着恶坟木穿心的前方,那牛骨箭尖正好对准它的心脏。
“到底谁要害何三成一家?”姜戎倒抽了一口凉气,眼里满是惊恐和不安。
马小辫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找到这布局之人,也许何三成的鬼魂附体事件就迎刃而解了。而要先找到布局之人,就得先找何大成的儿子,问问他,这坟地最近什么人动过。”
几乎不费力,我们就找到了何大成儿子的家。因为何家这几年家里所出了这一连串的倒霉事,想不出名都难。
何大成的儿子叫做何家劲,当然,他可不是演展昭的那个演员。
这个何家劲也是一个人物,据说他当年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京城某名牌大学,可他上大学不久,却突然又离奇退学了,脸都丢光了。
我们来到何家劲家,何家劲正在院子里浇白菜。他的院子很大,这时因为他的两个叔叔死了之后,所有的房产都被他继承了,面积虽大,可是房子却没有几间,破败的院子里被何家劲开辟出一块大约一亩来地的菜园。
没有篱笆,周围的牵牛花开的正艳。一边的拖拉机旁边,几个赤着上身的年轻人正围在一张桌子上吆三喝四的吃酒。
见到我们几个不速之客到来,何家劲撂下铁锹走过来,疑惑地问:“你们是谁,有何贵干?”
牛大拿向何家劲伸出手去,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何家劲迟疑了一下,在自己的汗衫上擦了擦手,勉强握了握说:“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我们又不认识。”
牛大拿满不在乎说:“何家劲是吧?想不到当年堂堂的大学生竟然沦到这般田地,可惜啊可惜。”
何家劲脸色一变,冷冷地说:“有事说事,没事我还要干活。”
那几个正在喝酒的年轻人好奇地冲我们看了几眼,有人喊道:“那不是王家井的姜戎吗?过来喝几杯!”
姜戎马上笑呵呵地说:“不了不了,我们找何家劲有点事。”
看有人认识姜戎,何家劲的脸色缓了一下说:“你们有什么事?说吧。”
姜戎上前说:“有点重要的事,我们去屋里说。”
到了屋里,何家劲的家具也是相当寒碜。姜戎指着我们说:“这几位是阴阳师,风水师,他们说你家坟地里被人动了手脚。”
听姜戎说完,何家劲冷冷地看着我们,哼了一声:“说吧,多少钱?”
牛大拿好像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张口就要说价格。一边的马小辫急忙抢上前去说:“我们不要钱,一分不要,既然看到了不平事,我们总不能不管。”
听马小辫这么说,何家劲的脸色好了很多,说:“这几年来,我叔叔请的风水师,还有毛遂自荐来的,都是虚晃一枪,骗我们一些钱花,既然你们几位小兄弟不要钱,那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何家劲把“小兄弟”这三个字说的口气特重,想必是对我们三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极大地不信任,多半是把我们当成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了。
牛大拿一看这形势,也不废话,说:“你家的坟地被人动了手脚,布了绝户杀,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你也难逃厄运。”
说完,牛大拿把从坟地里挖出的阵眼恶坟木穿车的物件递给何家劲说:“这是从你坟地里挖出来的,主大凶,穿车心,必生车祸,这在你你父亲身上已经应验。”
何家劲皱眉道:“这真是从我家坟地里挖出来的?”
姜戎道:“我可以作证,牛大师还说,如果不出所料,你坟地里最少还有两个阵眼,当然,不知道你在不在算计之列。”
“他肯定也在!”牛大拿说道:“按照你家的风水布局,肯定是经过高人之手的,那条缠绕你家坟地的河流,是为玉带,从风来,顺水去,阴阳和畅,这就说明你家肯定要出一个大官,可是你在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名牌大学,如果没有人布局坏你家风水的情况下,那么这一个大官必然是要落在你的头上了。可现在你却莫名的退学了,很显然,你肯定也在这算计之列!”
不得不承认,这牛大拿的这一番推理,不仅令我们信服,何家劲也是点了点头,慌忙问:“我该怎么办?”
牛大拿一锤定音:“开棺,迁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