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都的这句话与他此时的笑容一样地肆无忌惮。
不过洛蘅倒是并没有被他这副态度给吓到。相比虚与委蛇的试探,她更喜欢这样开诚布公地有问有答。
于是她就听到自己回复他道:“我还是那句话,赵公子这样大费周章地找我过来,到底是想问我什么,还请直言。”
赵玄都似乎也很欣赏洛蘅这样的态度,他的笑容更加地灿烂明悦,而后,洛蘅就听到了他那充满着笑意的声音道:“好。既然县主如此痛快,那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县主您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我?甚至,熟悉我?”
果然是这个问题啊,洛蘅在心里道。
不过这个问题她注定是要说谎的,而且还要把谎言说得比真话还真。
她看着赵玄都,语气笃定地答道:“自然是没有见过的,赵公子应当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接进了宫里,由洛太妃抚养长大,在民间的那几年,也因为自小身体孱弱,所以很少出门,连邻居都没怎么见过,怎么可能见过生于江南的你呢?”
她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后来赵公子你名扬天下,有着第一琴师的美名,我或多或少是听闻过些你的传言轶事的,说是神交尚可,可若说熟悉,哪里谈得上呢?”
赵玄都静静地听她这样解释了一番,语毕,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蓦地抛下句,“人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倒是没想到,我这名声连深宫里都能耳闻得到了?”
“那是自然。”
洛蘅答得很是顺口,“宫里的人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会对新鲜的人、事感兴趣,更何况如赵公子这样传奇般的人物了。”
“所以说,”赵玄都挑眉一笑,道了句,“县主也是倾慕我的美名了?”
洛蘅抬起头来,看着对方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她张了张口,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方才是想恭维他来着,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自恋啊……
赵玄都看着洛蘅那一脸彷若被噎住了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才道:“好了,县主,我不逗你了,接下来就让我实话实说吧。”
实话实说?什么意思?难道他之前说得都不是实话吗?
还没待洛蘅细思,就听赵玄都接着道:“县主你说你以前从未见过我,最多只是偶尔听说过,可是我却不然,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以前肯定在哪里见过你,而且还不是那种一面之缘,而是一种相交有年之感。”
他说着,那原本一直带着笑的面容就变得有些迷惘起来,“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我从小就有过目不忘之能。”
“即使这样,我却连曾经在哪里见过你,我们彼此之间是否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的感觉又不像是在骗我……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
他说着,洛蘅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只听他道:“莫非我们是在梦里相识的?又或者……是上一世的交情?”
“怎么可能!”洛蘅想也没想地反驳他道。
可下一瞬她又立马闭上了嘴。她慌什么呢?这种压根儿就无法查证更是找不到任何证据的事情,只是他胡乱的猜测罢了。
她强行稳住了自己的心神,面上更是尽量大方得体地微笑着道:“赵公子,能得到你的欣赏,我也觉得很是荣幸。只是这大千世界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没见过就觉得很面善的,这没什么可稀奇的,毕竟人有相似。”
“时候也不早了,我今天还说要跟庄老夫人一起用午膳呢,她老人家可能还在等我,要不我们还是下次再谈吧。”
话是这么说,可洛蘅却并没有与赵玄都商量的意思,丢下这句话之后,她就顺势起身,打算告辞了。
可还没待她继续出声,赵玄都就接着道:“看来是我刚刚的那番话吓到县主了。好吧,那我们就不聊那个话题了,还请县主稍安勿躁,我还有点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毕竟我好不容易把您请过来,这样难得的单独说话的机会,可不是仅仅用来讲这个的。”
洛蘅闻言只好又坐了回去,算了,该讲的话还是一次性都讲清楚吧。省得他以后再找了什么借口到她跟前来,她可禁不住再多几次吓了。
赵玄都见状也不再赘言,直截了当地对着洛蘅道:“县主,我知道你其实不想呆在京城,更不想被困在皇宫里,我可以帮你。”
洛蘅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她平时有把自己的心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这不可能,她此时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蜀王世子谢旻,姚随喜的未婚夫,他曾经就是用这样类似的方式骗出了她藏在心底里的秘密的。她可不能再上一次当了!
想到这,洛蘅连忙收敛了神色,语带疑问地问他道:“赵公子何出此言啊?你这话可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了。我自小在京城里长大,洛太妃抚养我恩重如山,人都说故土难离,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不想继续呆在那里呢?”
话到最后,已然有些在讽刺他异想天开,信口开河的意思了。
赵玄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也不解释什么,只道:“事实就是事实,它从不以人们嘴上承认或者不承认来论真假。”不等洛蘅恼起来,他又道:“况且那也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想告诉您的是,我可以帮你。”
见这人完全是在自说自话了,洛蘅气极,却也觉得与他争辩这个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让他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以后好再也不与这个人有任何交集的好。
如此她便冷哼了一声,问道:“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玄都微微一笑,温声道:“县主,我可以求娶你,你只要嫁给我,保证烦恼全解,可以彻底地离开那个漩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