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多给我介绍一点皇亲国戚啊！”
这话姚药乍一听觉着是小年只要逗笑她也是在这个时候当作是原谅她了。可是转而一想又觉得这话……也许是真心的。
她是真心的想要结识一些什么皇亲国戚……所以方才才会那样不依不饶的对待她的拒绝。
所以……风月场所的人女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们还是女人，只是她们更加不容易，在很多地方都更加心酸。十六岁这样的年纪会有多爱面子姚药刚刚经历过所以是知道的……而小年大概是为了能活的舒服一脸尽然对此不滚不顾不惜放下自己本来的性格让自己成为一个很可能会让旁人不喜欢的人，一直被拒绝也一直在坚持……
十六岁，才十六岁啊……
姚药看了她许久，当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一片真诚的时候，心中的酸楚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问：“你可还有家？”
她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姚药会这样问。她不是第一次对旁人说这样的话。起初也会觉得这样不好意思，可是说的多了真的会有人帮她介绍了也就没有什么了。而姚药，是停下来愿意问她其中故事的很少的人中的一个。
其实这个时候，没有比一句爽快的“知道了”更好了。只要这样说了，即使没有那样做，面子上也够了。皇族不就是这样么，那些贵人不也就是这样么，他们本来就应该凉薄……即使真的不那样也无妨，答应了就好啊。
相反的，反而拖泥带水起来她便不会喜欢了，会觉得很烦。因为已经很尴尬了才会说这样的话没皮没脸的洒脱一次无所谓一次，反而这个时候拦下来故作关心的问东问西会让她觉得很讨厌……
可是很奇怪的，小年竟然没有对面的这一个人有丝毫的讨厌，有丝毫的故作关心……只是这样的对话实在戳心，也不够投机，说到了她的伤心处。
亲情、家人、家这些都是她最厌恶也是最不愿意面对的，这里的，不止她一个都会是这样想法的。
姚药这样问了，大概是因为很少来这里所以也不是很了解这里的姑娘吧。
这样的问题，在这里听着是难过，是心酸可是更多的是幼稚的好笑。
小年噗嗤一声被气笑了。
这下子轮到姚药愣住了。
为何这样感伤的问题她会笑起来？
“你啊……”小年又锤了锤她，“傻的跟个孩子一样。我自然有家，可是那里已经不是我的了，明白么？”
姚药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她呵呵笑了两声：“你也不必明白……只是我方才和你说的话，你记住了嘛？”
姚药点点头，又道：“记住，我也大概明白你……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啊？”
她知道，有这么多的人，她的同情也是对这么多的人一起的，可是……她却不能把这些人都带走。
可是小年，就在她的眼前，她看见了，又如何只能这样看着她……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觉得之所以族人和组都会一败涂地只是她不够凉薄，芍药族不够凉薄。
她也以为，现在的自己应该足够凉薄了，应该足够凉薄到……对这样的事视而不见，可……她还是不能做到。
终究不能做到。
小年的眼中的惊愕也慢慢的变成了怀疑而后……慢慢的鄙夷。
鄙夷……是啊，在这里这样的场景和她说了这样的话难道不应该是鄙夷么？
他虽然没有像小年那样漏出了鄙夷的眼神但是所说的话中的哪一个字不是会让她觉得鄙夷么？
原来……有时候凉薄才是常态，若是不够凉薄，大概旁人也不会信大概会鄙夷。
良久，她才故作爽朗的笑了笑，道：“我就是逗你玩儿说的，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的却这样聪明，没有被我骗了。行了行了，你的事情我记下了，以后会找机会帮你留意着的。”
她也从那鄙夷之中很快抽离出来，毫无破绽的继续回归到了方才的调皮说：“好的那多谢您了……我待会儿就报账了，您到时候把钱结了。多的我不拿，少的我也不会白白浪费，我陪你玩儿了这么长时间，你给我留一笔吧。”
姚药明了的笑了笑：“这是自然。”
“好，多谢，”她学做风情万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找不到皇亲国戚给我来几个长得好看点的有钱人也是好的，知道么？”
“好的好的。”
“多谢。”
而后，小年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又魅惑的看着她关上门。
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小年关上门前的最后一个眼神……无比悲伤。
那个眼神姚药最终也还是没有看懂，或者说……是不愿意去看懂。
那样的眼神之中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无奈我、遗憾还有期盼。
她无奈自己，也遗憾今日最后的结局，最后也还是期盼若是能有一个声音将她拦住。
那样的未来会有多好，小年不用想也知道。姚药方才提出来的时候，她真的心动了，也真的相信姚药是真心要将她带走。因为从前也有人这样对她说过，眼神也不输给她这样的真诚。可是这个人是姚药，她相信……不知为何就是相信。
可是相信加上想要又能如何呢？
这里是风月场所但是她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是是非非，只是因为这里是风月场所。可是如果她真的出去了，美滋滋的出去了，迎接她的那一些都会是她最最无法接受的那一些。
她却是很想出去，可是出去之后要面对的那一些她面对不了……美好的东西会很多，是是非非的东西也太多了。
可能这样在外人眼里是浑浑噩噩的，但是她，也只能留在这里了……因为从她被家人卖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她的这条路就已经确定了，再也无法更改了……这一辈子都无法更改。
如果姚药喜欢她并且和她那啥了，她被赎回去的话就算是一个侍女脸小妾都不算的话那也没关系，因为那样就是一个风尘女子但是至少能有一个依靠。流言蜚语也都是朝着那个男人去的……可，姚药不喜欢她，他们也没有那啥……她出去了，就一定会承受太多太多的指责……而且，她的年纪还很小。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都出去不了。
对姚药……她只有感谢。
也，唯有感谢了。
感谢她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告诉她原来这个世界没有像她现象的那么黑暗……但是这样的出现越是美好就越是如同昙花一样，昙花一现罢了……光明过后也还是无尽的黑暗。
她不能害怕，也不能像一个孩子一样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躲起来，其他的事情都有别人去帮着承担。不会了……
只是……真的谢谢了，这样的萍水相逢，她大概会记一辈子吧。
谢谢，姚药从她的眼睛里最后的看到的，也就只是剩下一个谢谢了。
那既然如此，她也只能这样想，而不去思考别的。
她没有再想着把她带走，想着方才的话是不是说的不够妥当，想着若是把她带走了会怎么样……而是，坐下来静静地从这个女孩儿想到了自己的身边所发生的许多事情。好像不明白了一些又黑暗了一些，但是……也明白了许多。
原来，风月场所，是这样的。原来这里的女子，是这样的。原来，一切都不是和小画本上面的一样美好，一样简单……
正想着，正空空的望着眼前想着，突然……眼神就飘落到眼前地上的某一个红灿灿的地方……
然后姚药从深思之中走了出来，又慢慢的靠近那片大红色，越是靠近那大红色越是觉得妖艳，越是觉得妖艳就越是想着靠近它，越是靠近它就越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越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就越是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最后的最后，姚药蹲下来，捡起那鲜艳的大红色肚兜儿，盯了一会儿后终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那肚兜上面还残留着花瓣和脂粉交错的味道……
正是小年的味道。
也正是方才姚药和小年一直抵抗挣扎，挣扎抵抗……导致小年心一狠——亲亲诱惑不了你，我的身体还诱惑不了你么？
然后她就三两下的隔着衣服把小肚兜给去掉了，然后就把姚药的爪子往自己身上某处圆润的人地方去……
想到这里，姚药又一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不是作孽呢么。本来也不是真的男人，还非要跟着苏犰生来了这里，来了这里还让她进来了……还浪费了她那么多的时间和……肉体。最后还让人家这么尴尬，把小肚兜都留在这里了……
这这这这……不行不行不行她绝对不可以把这样的东西留在这里。要是被大嘴巴苏犰生知道了，那么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了……最后消息传来传去要是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人耳朵里不是会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么……而且，以他看见姚药扣牙缝都要借题发挥好一段时间的为人来说要是这样的把柄落在他的手里还得了？
不得了，不得了。所以，不行，这个肚兜儿现在绝对不可以留在这里，绝对，不可以！！！
然后姚药先是想着能不能把东西给抛下去，这样毁尸灭迹再也回不来了……可是想想又觉得这样不好，非常不好。这里四周都是繁华的路，路上都是来往的行人。她若是抛下去了铺头盖脸到一个人脸上了，然后那个人很生气并且身份高贵一查就把她给查出来了怎么办？所以，这样不行，绝对不行。
后来姚药又想啊，要不就不扔出去了，就把它藏在这间房间里的某个地方不就好了么？这样到走之前苏犰生都不会知道了。可是后来想想，这样也还是很不妥当的。因为，这样虽然可是保证苏犰生现在不知道，但是不能保证苏犰生以后不知道啊。不管她藏的严不严实，最后也还是会被翻出来的。而且万一突然来了一个什么小机灵鬼，三两下就给翻出来了，然后一查……哦呵呵原来昨天在这里的是姚药啊，这么狂野啊。然后万一还和苏犰生认识，就还会一起吃饭，吃着吃着便会说……哎呀呀，你的那个师傅啊，好狂野啊……然后后果就会很严重。所以，不行，把它就藏着这里，绝对不行！
然后姚药苦思冥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这个方法最好——虽然尴尬了一点儿，但是绝对是最有效果而且最不容易给别人发现的。那就是……直接把肚兜儿送还给小年。反正她都会对外面说自己已经那啥过了，现在肯定会是一个人休息休息的，然后她现在找到小年最多也就是被那姑娘再劈头盖脸的骂两句不就好了么……而且这个时候出去找她最多也就是一个“余情未了”不会有什么的……总比最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最后还是有可能会让苏犰生知道还会让她提心吊胆要来的好吧……嗯，这样最好，直接找到小年还给她最好！！！
然后姚药这样想着，就把这个不可描述的东西仔仔细细的叠放整齐然后往自己的衣服里一塞就出了门，俏咪咪的找小年姑娘。
她没有问任何人，任何人上来问她也笑笑啥都不说就说自己尿急……因为这样的情况遇到任何人都会慌张，一慌张很可能会说漏嘴的，说漏嘴了就很可能会传到苏犰生的耳朵里。而她，绝对不会让苏犰生有可能知道这个事情。
姚药在每一间房间的门口都假装头疼的稍作停留，然后用内力偷听里头的动静……她想着，这里也不算很大，照她的这个速度来的话肯定是可以在苏犰生回来之前把东西还回去的。
就这样，姚药找了许久。
而当她在一间素雅但是华贵的一看就是里头人位高权重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并且是长长的停留了下来。
因为里面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而里头的人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没有让她停留偷听太久，一个无比警觉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外面？”
姚药想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