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这头刚有了一点眉目,还未研究彻底,那头沈慎便是着人发动了攻势。
沈慎出发的时候,就没带了多少粮草,截至今日,已是只剩下三日的。
沈慎也没瞒着众人,直接就将这个话告诉了众人。末了便是又在众人惶恐时候如此道:“京城之中除却粮草之外,更有无数的金银财宝。你等只要攻破了城门,杀进宫去——除却国库之外,其余私库便是与你们瓜分。”
沈慎这话不亚于是往熊熊燃烧的火焰上直接泼上去一桶热油。
登时所有的兵将都是沸腾了。
打仗是为了什么?除了不得不打之外,不也就是想要个前程,想要个荣华富贵?宫里那些好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够普通人花销一辈子的。
所以,如何能不眼热?如何能不激动和沸腾?
如此一来,沈慎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更是半点也没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就已是让士气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直接就飞进了京城去。
沈慎看着这样的情形,也是十分满意。看了一眼这次带兵的将军,而后一颔首。
于是对方就振臂一呼:“出发!”
战鼓也在这一瞬间擂响,声声振奋,几乎是砸在了人心头一般。
那头沈慎军队一动,卫泽很快也是得了消息。
卫泽微微一眯眼睛,然后便是吩咐:“关城门,让各家各户都紧闭门户,只管在家中等待事情过去。非常时期,若是没有令牌而在街上随意走动,杀无赦。”
城门口早已是准备好,这几日一直都是高度戒备的。卫泽这头一吩咐,那头很快便是将城门紧闭了,又将滚油和巨石都是准备好了。
当然,最大的杀手锏却也并不是这个。
卫泽稳坐钓鱼台。
倒是宫里气氛一直却是有些紧张。
卫泽显然也是料到真开打了,宫里势必也会出些情况,故而叫了安顺过来,直接嘱咐道:“宫中若是谁敢趁水『摸』鱼或是趁机闹事儿,便是直接打死。”
而沉星和谢青樱,以及谢青梓也都叫他派人接了过来。
卫泽没打算自己亲自去城门口。城门口有霍铁衣,他却是只需要坐镇宫里就是了。
谢青梓看着卫泽,而后便是低声问了一句:“林语绯他们呢?”
林语绯是没过来的。
“不必管她。”卫泽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谢青梓也就没再追问。她也不过就是觉得,以林语绯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在自己宫里等着,必是会过来的。故而……此时没见到林语绯,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或许人就是经不住念叨,这头她刚问过林语绯没多久,那头林语绯竟也是真过来了。
林语绯一脸的惊惶,看见了卫泽倒是面上几乎放出光来:“我听说竟是开战了?怎的如此猝不及防?”
谢青梓在旁边冷眼看着,倒是忍不住想:若她是男子,定是会忍不住的怜惜林语绯吧。这样一个美人,做出这样楚楚可怜的神『色』来,简直也是叫人无法不心生怜惜。
谢青梓看着林语绯还要再说,而后她便是又笑着抢先道:“是开战了,不过猝不及防也谈不上。这事儿本就是显而易见的。怎么德惠夫人竟是不知道么?”
既是知道,这样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谢青梓的意思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卫泽听得分明,而后不由得一笑。
林语绯抿着唇,叹了一口气:“知道是知道,却是没想到如此猝不及防。竟是有些吓了一跳。”
“有什么好害怕的?”谢青梓反问一句,面上却是笑『吟』『吟』的。还没等到她将剩下的话说完,李素倒也是过来了。李素一身墨衣,还是男人的样式。看着却是清爽又方便的样子。
李素大约是听见了方才那话,也是一声笑:“怕什么?摄政王的部署万无一失,必然是我们大获全胜。”
李素看了一眼林语绯,唇角含笑,话里却是藏着刀子:“德惠夫人真害怕的话,就不该回京城来。那边那样安稳,岂不是再好不过么?”
谢青梓闷笑了一声。
林语绯斜睨了李素一眼,旋即淡淡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回来与否,却不是我能做主的。”
说完这话,林语绯又看了卫泽一眼,颇有些质问的意思:“摄政王难道就这么看着我被奚落么?我是为何才会如此——”
“都住口罢。大敌当前,这些琐碎小事儿着实不值一提。”卫泽应林语绯的要求,如此说了一句。而后看了一眼谢青梓,嘱咐宫人道:“惠华夫人身子还没好,再加一个炭盆罢。”
这样的天气,原本一个炭盆就够,再加一个势必是有些热的。故而……卫泽为了谢青梓一个人,却是等于直接就让其他的受罪了。
旁人也就罢了,就是沉星也是十分的体贴谢青梓的。唯独林语绯看着,却是只觉得有些心里膈应——这是做给谁看的呢?
李素偏还故意的笑了一声:“都说摄政王冷硬心肠,却没想到竟也有化成绕指柔的样子。惠华夫人好福气。”
谢青梓腼腆一笑,不过心里头却是有些微妙。
也不知道李素这样真心实意的说着这话,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微妙滋味。
但是这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就负责腼腆笑笑也就罢了。
林语绯也是酸溜溜的叹了一声:“是了,惠华夫人却是好福气,比起我等命薄之人,也不知强了多少。”
沉星听着大概是有些聒噪,就出声训了一句:“就不能安静些?”
卫泽看了一眼沉星:“圣上若是觉得无趣,不然来手谈一局罢?”
沉星看卫泽,闪过一丝犹豫:“可以吗?”
卫泽一笑:“自是可以。现在也没如何呢,城门口有霍将军守着,圣上只管放心。”
于是二人便是叫人拿了棋盘和棋子儿过来。
卫泽执白子,沉星执黑子。黑子先行五步,白子方才落下第一步。
两人下棋,其他人自是不好再说话,因此只是默默喝茶,等着城门口那边有个结果。只是却是不知道,城门口那边要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结果。
城门口如今早已是一片混『乱』——李泾虽有红衣大炮,不过却是并不曾拿出来给沈慎此番带过来。
故而,沈慎依旧是只能着人用原木撞门,又叫人攀上城墙想法子占据有利位置。
除此之外,沈慎也就只有投石车了。
投石车这样的东西,纵然是砸在城墙上,也总有一种砸得城楼都似乎是在震颤的感觉。
城楼这么一震颤,城楼上的霍铁衣就忍不住直骂:“这是疯了不成?真塌了,那谁也落不着好。”
不过沈慎却是真不在意——京城若是拿不下来,那毁去也是无妨。
至于城里人的安危……除了那个人之外,旁人他都是不在意的。不过即便是到了这一步,那个人的安危,却也是不用他来『操』心的。
或者说是,他都没有那个资格去『操』心。
故而,他又何必去管呢?想得越多,越是投鼠忌器,可即便是投鼠忌器,也半点用处都没有。
想来,既然卫泽当初那样强势的将谢青梓占为己有,如今自然也有本事将谢青梓护得好好的。
沈慎冷漠的看着那些将士们厮杀,心里却是什么感受也没有。
倒不是麻木了,而是真冷漠了。
那些巨大的石头,砸落下来时候,若有运气不好躲闪不及的,当即被砸成了肉糜的都是有的。
可是在战场上,即便是如此震撼的情形,也是叫人半点儿都是分不出心思去看一眼——谁都不敢分心,这个时候一分心,或许没了的就是自己的胳膊,或是自己胸膛被刺穿,甚至最后自己的脑袋没了都是有可能的。
因了没带红衣大炮这样的东西,故而宫里倒是听不见半点动静。
唯有来回传递消息的时不时进来禀告一二句,他们这才知道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泽才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不等宫人回,林语绯就先说了一个大概时间。虽说也没有错,不过还是显得有些说不出来的……积极和怪异。
所有人都是禁不住看了林语绯一眼。
卫泽旋即又将目光落在了谢青梓身上,低声提醒了一句:“时辰到了,该用『药』了。”
谢青梓一愣,几乎是有些哭笑不得——卫泽问时间,她还只当卫泽这是有什么秘密安排总算要拿出来了,可是现在……她才算是明白,竟是只想提醒她该吃『药』了。
也不知该说卫泽细心,还是该说卫泽这太过不在意了?
这别人都打到了京城了,卫泽反而是对战事这么不上心,这叫人看着该怎么想?
不只是谢青梓心里头觉得怪怪的,就是其他的人也是觉得多少有些忍不住咂舌。
也不知卫泽是如何做到,这样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的。
谢青樱笑了一声:“姐夫果然是心细如发。我都忘了这一茬了。宫人也是,该打。”
宫人倒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敢端进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