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笑屏息凝视,瞳晶紫罗已然无用,现下只能希望她这一番劝降的话能让太守心思变动。
而至夜幕低垂,太守依然沉吟不语,眼底里的怒色消逝,剩下的皆是怅然之色。
观其神色,恐怕因循守旧难以当场就转圜。
太守沉默良久,果如盼笑所想,将他发凉的双手没入袖笼内,扬了扬下颚,语气沉郁的说道:“送夫人回去。”
屋内的仆役长,李从事皆被盼笑的话惊得目瞪舌挢,静寂许久,听到太守忽然出声,两人这才各自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措不及防的望向太守,亦是没有想到太守竟然依旧故我,如今陛下公高澹已经殒亡,大周国疆土十有七八皆已被攻破,大势所趋,骆江府何以能撼动。
李从事欲言又止,瞥见太守已经抬起手挥了一下,示意不要多言,无奈之下心中叹喟,双目转向到盼笑身上,方才她说得句句在理,现下唯有归降,才能免于兵燹之祸。
可奈何太守如今心思不定,难下抉择。
盼笑娥眉微扬,在仆役长送出门时,慢慢的回过身来,“大人,莫要错过良机,悔之晚矣。我亦是可以向大人确保,只要开城将我母子二人平安送出,定会保骆江府无一人伤亡。”
太守微愕,盼笑投下的这一剂定心丸,差之毫厘便要将他秉持大半生的信念濒临瓦解。
他心猛地发慌,知晓若再让她说下去,定是将契而遵道的原则陷入那万劫不复。双目不敢再看向盼笑,“还愣着做什么,把人送走。”
盼笑不禁晒笑,太守如此唯恐避之不及,或然最终还是如书中所写,自刎城楼之上,可这其中的变数都已经发生,只怕临了不止于此。
“大人,慎重~”盼笑在踏出屋门时,还是驻足停下,缓缓出声最后道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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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胜神色肃重,轻甲负身,目光凝在崇墉百雉之上,但乌青的唇色,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透露出来他此刻的状况极为的糟糕。
姜三驭马在侧,近距离之下,封胜额头上的冷汗他看的一清二楚,面露忧色,“主帅,去憩息片刻吧,这样硬撑伤口难以愈合。”
封胜蹙着眉,并未回姜三的话,而是转过头,声音沉哑问后面的副将:“部署好没有?”
“攻城槌,木幔,壕桥皆已磨砺以须,枕戈待命只等主帅一声令下。”副将肃穆回道。
封胜颔首,“擂鼓鸣金,击鼓为令,攻破城门,夺取关隘。”
副将领命匆匆退去。
姜三不忍直视,封胜箭镞所致伤口严重,军医一再劝要卧床静养,而军医方将伤口包扎好,封胜就出了大帐门。
盔甲下的长袍早已经被血浸透,依旧端身正坐,面目凝重聆听部下的呈报。
封胜左胸痛如刀在肉里绞,轻微的牵动立马昏厥的痛感便袭来,但强悍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不停的在脑子不断回荡着。
姜三从徽州率军到达骆江府,是在封胜受伤的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