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的语气带着嘲讽与不屑。
陆十念撑大了眼睛,本能上前,奈何她身材矮小,御榻又十分宽大,干脆爬上了御榻俯身盯住她,咬牙问:“安阳郡主怎么了?是不是你杀了她?是不是你冤枉靖南王府满门?”
……
…………
一场暴雨令他们丢了一匹马,再加上萧桓受伤的缘故,翌日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赶路,便说若有急事,让陆十念先行。
没想到那一个挣扎片刻,竟然答应了!
倒是说留下恩恩照顾。
萧桓撑坐着望着陆十念渐行渐远的身影,最后只剩下远处的马蹄声还能隐约听到,内心突然就像是空了。
从他奋不顾身自马背上把人救下时的心无旁骛,到现在有种被抛弃的挫败感,萧桓整个人烦躁得不行,咬牙便不屑又冷漠道了声:“安阳郡主!”
好一个安阳郡主!
一路相伴,哪怕是救命恩人,也抵不过她要去找的那个男人!
恩恩正捧了水进来,听到他这话,吓得脸色发白。
一想,自家姑娘早走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将水送至他唇边,闻声道:“殿下喝点水吧。”
他有些烦躁想要接过恩恩手里的破碗。
恩恩避开了,小声道:“您身上有伤,还是奴婢来。”
他冷着脸喝了两口,才道:“你家姑娘那心上人究竟是何等优秀的人物,值得她这般牵肠挂肚!”
恩恩愣了下,才笑着道:“姑娘同他是相识在前罢了,奴婢自然觉得殿下更英俊潇洒,稳重持成……”说着,她掬了帕子给萧桓擦拭嘴角。
皓腕被一把捉住。
恩恩顿时娇羞低头。
却听男子冷冷道:“你这是做什么?”
恩恩一阵吃惊:“奴婢……”
“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就好好守着。”话落,她的手被用力推开。
萧桓径直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听到身后的人也跟着起身,他头也不回,冷冷道:“不必跟着我!”
既然他那未过门的妻子都去找别的男人了,他也不必留在这里。
每走一步都会牵到身上的伤,萧桓咬着牙,只差蹲下了。
恩恩又跟上来,想扶又不敢扶他,只好带着哭腔道:“是……是我家姑娘让我好好照顾您的。”
萧桓的目光犀利:“照顾谁?她知道我是谁?”
恩恩摇头道:“不,她不知道您是谁。可……可赐婚圣旨下来后,她……她说若真的日后要嫁进燕王府,就叫奴婢好好伺候殿下,这样……这样殿下就对她不会那么上心了。”
这倒的确像是一个会逃婚的人说出来的话。
萧桓内心的烦躁渐渐变成愤怒,要是那女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恨得抓住她要狠狠打一顿板子才行!
正想着,前头突然想起马蹄声。
越来越近。
他下意识抬眸,便见那抹熟悉的身影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挥着马鞭朝他疾驰而来。
恩恩的脸色大变,本能迎上去,大声问:“时年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他受着伤,你又没有自保能力,万一又上什么变故怎么办?”陆十念翻身下来,快步走到萧桓面前,打量他一番,皱眉呵斥道,“谁让你走动的?”
她凶巴巴的,上前就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他。
萧桓:“……”
刚说想打人的话直接忘到九霄云外,小丫头还是有良心的,不会放任他不管。
他不想打她板子了。
“你不是去幽州有急事吗?”
陆十念喘着气,脱口道:“且还有一个多月呢。”
萧桓蹙眉,他与安阳郡主的婚期就在一个月后。
他不悦问:“一个多月后有什么事?”
陆十念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家事,不便与人说,见谅见谅。”
这样好的态度令萧桓又生气不起来了。
她轻扶着他,道:“慢点,你别用力。”
他应了,于是后来,陆十念觉得那人岂止是不用力,简直是直接挂在了她身上了。
隔着长纱,男子呼出的气息温热,一下又一下喷洒在她的颈项。
弄的她一颗心疯乱跳动着,想推开却又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要死了,她大约是疯了。
恩恩牵着马徐徐跟在他们身后,真怕燕王告状,不过好在,那一个什么也没有说破,她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后来,三人遇上一位拉着板车的大爷,陆十念将萧桓扶上板车,就这样终于去了下一个镇子。
陆十念找了个客栈落脚,吩咐恩恩去药铺抓药,买了马车,自然全花的萧桓的钱。
陆十念十分过意不去,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以后真的会还给你的,一路的花销我全都记账了。”
坐在桌边的萧桓“嗤”的笑了。
“你笑什么?”
萧桓道:“其实这些钱,你本可以不还的。”
陆十念却回错了意,道:“要的要的,无功不受禄,自然是要的。”
恩恩买了药回来,把外敷的药膏交给陆十念后,又亲自去后院煎药。
陆十念感叹恩恩真的好,却听萧桓很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陆十念将他扶去床上,让他趴着放下,道:“背上的伤还没正经用过药,熬得很辛苦吧。”
他淡淡道:“还好。”
只是那顶帷帽显得有些碍事。
陆十念犹豫着道:“要不然你先摘了,你就这样趴着,我也看不见你的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