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酥一边张罗着探子的事,一边布局着战力。
连着一个多月,每日都忙的不可开交!
再有几日就过年了,季寒酥想偷溜回长安,见一见谢景昀。
谁知燕国突然从魏国调转兵力,全力进攻大周。
季寒酥吃惊之余,想到谢景昀的那封八百里加急的信,心中不免犯怵了一下。
谢景昀这是早就预料到,对方会全力进击大周,所以才给他写信做准备!
上次的胜战,季寒酥本打算乘胜追击的,一举瓦解对方的兵力。
可谢景昀却说,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燕国立本已有百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歼灭的。
如今对方突然调转兵力,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有谢景昀的提醒,他到还算是镇定。齐可翡可就没有他这么镇定了,风风火火的穿梭在战场上。
季寒酥想找他谈谈战术,还找半天都找不到人,季寒酥无法,准备从军中挑一个能担事的副将。
这时,军中来了两位故人。
季寒酥看着百里荀和巴丹,两人前后脚到了军营,很是吃惊。
百里荀到还好,是他让对方找机会回来,而巴丹真是来的太意外了。
“我就说今日这天怎么这么热,原来是我们的黑珍珠来了呀!”
几年不见,巴丹早已经褪去了当初那个小姑娘的稚气,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
只是常年待在西州,皮肤被晒的黝黑蹭亮。
听到季寒酥叫她黑珍珠,巴丹不痛快的翻了翻眼皮,笑骂一句。
“滚蛋,你才是黑珍珠。”
百里荀这次回来,整个人都消沉的很,给谢景昀写了一封长篇大论的请罪书。
看得季寒酥一把撕了,
“谢朝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气,他为人最是善良,再说了这是你爹的错,与你有何关系,小小也没了,你的痛一点不比我们少。”
几人都是熟人,巴丹更是直言到道:“侯爷说的对,摄政王这次让我来这里,就是让我告诉侯爷,说你要是肯继续为大周效力,不准侯爷为难你。”
百里荀听了两人的话后,沉默了许久。
“百里荀,多谢摄政王的大度和包容,肯收留我这丧家狗。”
季寒酥听的直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走过去搂着百里荀的肩膀。
“你我是兄弟,你说自己是丧家狗,那我不成了败家狗了吗?为了谢朝,连西州都拱手送了!”
百里荀抬起眼看季寒酥,看得认真,眼眶通红,随后抬手抹了一把脸。
两人相视一笑。
若说谢景昀是他的挚爱,那百里荀就是他的亲兄弟。
两人在季寒酥心中举足轻重。
巴丹故意摇头道:“要是这一幕让摄政王看到,他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百里荀连忙将季寒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把拍开,双手一摊。
直言道:“是他动的手,摄政王吃醋找他就行了。”
季寒酥无语的望着自己的手,走过去又将胳膊,搭在巴丹的肩膀上。
“去告把,就说你也雨露均沾,被爷勾搭过。”
“反正谢朝要是生气了,我把人按在床上伺候一番,事就过去了,你们可就前路迷茫了……”
巴丹还没有成亲,被季寒酥的话弄得满脸通红,一把拍开他的胳膊。
恨声骂道:“你个老流氓,不是好东西。”
百里荀点头,表示很认可巴丹的话。
季寒酥都给气笑了。
“我不是好东西,我还告诉你,我就不是个东西。”
“哎!不是,我怎么不是东西了,我……”
绕了半天把自己绕晕的季寒酥,茫然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我到底是不是东西??”
一句话让眼前的两人,同时笑着摇头。
“你当然不是个东西了!你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
不等百里荀和巴丹说什么,一声粗旷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季寒酥一言难尽的看着,从帐外进来的齐可翡。
大概是没想到帐内多出了两人,而且还多了个女人,齐可翡刚才还那么多的话,一下子像是被卡在了喉咙。
脸涨的通红。
看向季寒酥的眼神,莫名带了点紧张。
季寒酥无视他询问的眼神,对着巴丹开玩笑。
“看见没,女人来这军营里,就像是羊入虎口,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吃了。”
巴丹快速的看了一眼沉静的百里荀,神情不自在的说道:“怕什么,我可是西州长大的,最会打狼了。”
而齐可翡自进了军帐后,竟难得的一言不发,季寒酥想笑又不敢笑。
于是提议道:“难得大家都在,今夜收兵了,我们好好喝几杯。”
外面炮火连天,帐内却各怀心思。
真是热闹!!
燕国的军队,可能是吸取了上次惨痛的教训,这次学乖了,会用声东击西了。
先是对季寒酥他们拱火,等真正开打时,又从他们左侧最薄弱的地方进攻。
以前都是仗着国大兵强的势头,猛攻猛打,现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下。
季寒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是有百里荀提醒,他还觉得对方是在故意试探他们。
当即调了兵力,转至左侧方,季寒酥这人最会吃一打一。
一边将部分兵力抽去攻打对方,另外将一部分兵力调到右侧方攻打对方的后援。
这一步,最关键的不是兵力的分配,而是他所在的目的。
季寒酥命齐可翡带人做主力,让百里荀带人做偷袭。
而他则带着人故意,做出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来迷惑对方。
这一战,打得就是心态,谁的心态好,那就不怕对方搞事。
燕国从魏国调回的军队,里面的主将可不像以前一样,尽是些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
作为实力强胜的大国,有多少英雄慕名而去。
大周在西州归顺之前,可用的人才不足燕国的百分之一。
在这恐怖的比例之下,大周还能活着,可见明德皇帝是真有几把刷子。
季寒酥不关心这些,他只想这此战该怎么打,才能稳住自己的阵营。
站在城墙上,季寒酥时不时的晃上两圈,怕对方的主将看不见他,所以他故意让人举着旗子。
上面写着“燕国气数已尽,不可与命争也。”
虽然这话气人,但对方气势依然稳如老狗。
季寒酥双手叉胯,不由得蹙眉怀疑,这招是不是不管用。
于是让人立马换了一上面的字,这次直接写到,“我儿,还不快来拜你爹。”
对方依旧稳稳当当的对战,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寒酥纳闷不已,燕国如今换了主将,他与那位主将也算相识。
他都这么骂了。
怎的连个屁都不放一声??
就在他犹疑不绝时,对方终于回应了。
只见燕国也举着大旗,上面写着,“你个断代的货,也敢再此叫嚣。”
季寒酥一看,对方这是抓住了他和谢景昀的事,在这故意羞辱他来的。
沉下眉,心上不痛快,却也知道这是对方的攻占策略。
当即让人继续换字,写到“乖儿,老子不是有你这好儿子吗?”
对方又静了一会儿,季寒酥嫌字麻烦。
干脆叫人站在城墙上整齐的吼,他给教一句,让手底下的人照着骂。
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很快对方就回应了。
还是用同样的方式还击,一场战火差点发展成一场口水战。
季寒酥眼看骂得差不多了,让人收兵。
而对方带兵的卫临,算是燕国有名的大将,即便参加过许多的战役,他也从没有见过谁家打仗,用嘴骂的。
在心里对季寒酥的行为很是不屑,觉得他这是无赖,以前打的几场胜仗,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但他不知道,一个人运气好,也会事半功倍的。
于是,他任由两军对骂,自己则坐在军帐中,悠闲的看着兵书。
季寒酥收兵后,他才出了军帐,打算查看一下双方的战后情况。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季寒酥此人打仗不按路子出牌,他没看到对方士气减弱。
反而看到了自己带的兵,各个都像是被妖精吸干了血一样。
萎靡不振的。
卫临大吃一惊,看着昏昏欲睡的将士们,心里掠过一道模糊的想法。
他们这好像是被人下药了。
不是好像,就是被人下药了。
季寒酥让齐可翡带人在前面打,让百里荀带人去攻后援。
而他在中间敞开了骂。
其实是为了让对方中招,骂人不得要口渴么。
百里荀早在敌军的后院,下了大量的蒙汗药,而季寒酥配合着,先激怒对方,在对方被挑起时,直接让人对骂。
如此一来,源源不断的水,被送到对骂的将士手中,而蒙汗药略带苦味儿。
但对方骂人很费嗓子,又没有提前备好水源,这时在喝,根本就喝不出来水苦不苦。
此行,要过于胆大才行。
因为一旦对方只有一人先喝了,突然睡了过去,事情就暴露了。
所以百里荀为了稳妥,让自己人穿上对方的兵甲,中途将下了药的水一起送过去即可。
事情一成,立马撤人。
季寒酥是感觉到,对方的声音逐渐没了力气,这才撤兵。
稍作休息,在夜幕降临之前,全力进攻对方。
卫临看着倒地不起,睡得混混暗暗的士兵们,悔恨不已。
痛心疾首的说道:“大意失荆州啊!大意失荆州啊!!!”
可惜季寒酥没听到。
到此这仗已经胜了一半了,只要收割了对方即可。
可季寒酥没有这么做,只是让人整装待发,而他自己则骑马去了敌营。
卫临看到季寒酥敢独自一人深入敌军,虽然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对他孤身入敌营的胆子,还是有几分赞赏的。
季寒酥骑在马上,并没有下马,而是笑眯眯的对卫临说道。
“卫将军一人单骑杀二虎救父的事,令世人称道不已,更令季白心服敬佩。”
“今日前来是想与将军闲话家常,向将军讨教一二。”
卫临一身金甲,眉目沉静严肃,看向季寒酥的眼神,说不出的凌厉。
听到季寒酥的话后,以为他是来找自己打架的,不由得蹙眉。
“季侯爷威震天下,用兵如神,应该是在下向季侯爷讨教才是。”
说话间,哪还有之前的那份闲适淡然,全然一副久经沙场的老将姿态。
季寒酥暗叹一声,“不愧是威名赫赫的人物,那股子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气度,是要磨练多少年才能达到的境界。”
“呵呵,卫将军这是在辱我了,就我这点小把戏,怎么能与卫将军相比。”
卫临对于他的马屁,不为所动。
“侯爷是想与卫临一较高下,卫临自愿奉陪!!”
季寒酥依旧笑眯眯的回道:“不瞒大将军,我今日前来,是想来挖墙角的,卫将军英勇神武,不如来我大周如何?”
季寒酥问的直白,而卫临听后默不作声的看着季寒酥,片刻后淡定的说道。
“卫临虽生于魏国,但自幼时便在燕国讨生活,贫贱富贵不移,是家母所教,卫临不敢违背,更不愿让家母泉下有悔。”
“多谢小侯爷高抬之举!”
季寒酥蹙眉,他没想到对方如今,已经深陷囹圄,竟还是这般固守己任。
他只是判断了形势,却没有判断人心。
于是直言道:“燕国已经不成气候了,内忧外患不断,将军把自己耗在这种境地,不觉的可惜吗?”
卫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只是淡定从容的回道:“侯爷为何放下西州的国主不做,情愿做大周的武安侯?”
“若是他朝大周同燕国一样,侯爷可愿另觅高枝?”
季寒酥被问的哑口无言。
“我与卫将军想法一致,做国主未必好,做侯爷未必不好。
说罢,季寒酥向对方抱拳拱手。
“今日是季白唐突,既然卫将军不肯,我们也不为难您,只是你我站在对立面,真是遗憾,将军保重,季白告辞。”
目送季寒酥离开,卫临看了看身后,不由得皱眉思索。
季寒酥离开没多久,火流弹就射到了燕国的军营中。
季寒酥本不想趁人之危,可是转眼一想,他不为难别人,别人就要来为难他了。
所以,一声令下,直接开火。
不过最后季寒酥还是留了些情面,没有乘胜追击。
齐可翡和百里荀两人,坐在炉子前,季寒酥拿着酒壶递给他二人。
“来,喝点暖暖身体,这南边实在阴冷,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齐可翡给巴丹递了一把烤的焦香的板栗,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挺甜的,你尝尝!”
季寒酥和百里荀同时伸手,大声说道。
“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