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荀和齐可翡对视一眼,看到季寒酥那不值钱的样子,不由得同时摇头,表示无语!
季寒酥连着看了好几遍,都舍不得将信折起来,最后还是齐可翡实在看不下去了,劈手去夺。
他这才不情不愿的将那封信折起来,揣进了怀里!
“摄政王给你写什么了?把你高兴成那副贱兮兮的样子?”
季寒酥心里痛快,对齐可翡的话,连理都没理。
齐可翡惊奇的对百里荀说道:“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放在平日里,我这么说他,那驴蹄子早踢过来了!”
“齐将军可有心上人?若是齐将军有心上人,估计就会理解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了!”
百里荀的一句话,让齐可翡立马闭了嘴。
季寒酥呲着个大牙嘲笑齐可翡,“我就说你一个光棍儿,懂个屁!”
“等着,仗打完了,我立马回家娶个媳妇儿去,到时候生一堆大胖小子,羡慕死你!”
季寒酥这次终于还是没忍住,狠狠地踢了一脚齐可翡。
骂道:“你个缺货,专挑人短揭是吗?你明知道谢朝是男子,生不了孩子,还故意嘴贱啊!”
齐可翡本来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如今一听季寒酥的指责控诉,立马换了一副神情。
赔笑道:“不是,不是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话说的快了,没过脑子么。”
季寒酥看了一眼神情晦暗的百里荀,给齐可翡使了个眼色。
两人同时住嘴,将这个话题轻轻揭过!
季寒酥走到百里荀跟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望着远处蜻蜓点水般的战场!
“恭喜兄弟,摄政王不只给我写了一封私信,给你也写了!”
百里荀愣了一下,扭头有些疑惑不解,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季寒酥。
季寒酥猛的一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谢朝给我写的信是私情,给你写的信是公事儿!”
百里荀恍然大悟的神情,让季寒酥有点儿不爽!
“你以为谢朝给你写信,是勾搭你呢?想什么呢?他要是敢胡来,我就敢阉了你!”
百里荀捏住季寒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像丢垃圾一样丢开。
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你放心,他浑身上下,连屎都是你的。我至死只爱小小一个,其他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季寒酥一听,余光瞟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巴丹,对方肉眼可见的失落低沉。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在说什么,只是将手里谢景昀写给百里荀的信递给了他。
百里荀打开后,快速的看了一遍,谢景昀先是谢他肯回来,继续为大周效力。
在着写了几句晦涩难懂的大梁文字。
他看完后心里沉重不已,却不敢当着季寒酥的面表露出来,生怕他怀疑。
“谢朝写的这是什么?前面倒是认得,后面这些怎么字扭来扭去的?这么难看?没一个认识的!”
百里荀不动声色的将信折起来,揣进了怀里。
听到季寒酥的话,他斟酌了一下,说道:“摄政王说我身份尴尬,以后怕是不能在冠以军衔了,所以特意封我为大周一等公侯。”
“从忠勤伯爵侯加封成了忠勤公侯!”
这个季寒酥刚才顺势看到了,不觉得奇怪,于是又加问了一句。
“这我知道,那后面写的什么??”
百里荀敛了眼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说服力。
“后面是用大梁以前书写方式,将上面的话重新翻译了一遍,我虽然能听懂大周的话,也会说,但是不怎么会写。”
“所以,摄政王估计是怕我认不全,所以用大梁的字体翻译了一遍!”
季寒酥虽然诧异,但还是一脸骄傲的说道:“谢朝还会大梁语?真是能耐,他那人从来不喜欢四处显摆,竟连我都不知道!”
百里荀趁机道:“还是你们聚少离多,若是天天在一起,又怎么会不知道!”
季寒酥没反应过来百里荀暗含的意思,只是颇为忧愁的回道:“唉,老齐,吩咐下去,今天火力全开进攻。”
“早日攻下燕国,我好回去疼我的心肝儿去,把他一个如花似玉的人,放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我可不想做那绿头王八!”
齐可翡无语,却还是去吩咐了,而百里荀看着季寒酥的背影,实在不敢想,这人把谢景昀捉金当宝的。
若是知道谢景昀的情况后,心里能不能承受的住打击。
谢景昀在信里写到,他如今病重,怕是命不久矣!
让他务必瞒着季寒酥,并想办法拖住,让他不要回长安!
大周如今与燕国的战事正在胶着期,季寒酥不能分心,更不能让敌国知道此事。
而谢景昀之所以会叮嘱百里荀,是因为他怕季寒酥在边关听到什么风声,不管不顾的赶回去。
谢景昀特意用大梁语写信,就是担心季寒酥在百里荀跟前,凭他二人的关系,百里荀肯定会当着他的面拆开的。
他算好了一切,甚至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一丝不差!
百里荀忍不住叹了口气,谢景昀为大周谋虑深远,尽心竭力!
怕是终究要亏欠于季寒酥了!
为了让他隐瞒拖住季寒酥,竟不惜动用了摄政王的私权!
百里荀心惊之余,又不敢告诉季寒酥,他怕自己一说漏嘴,事态发展成他想象不到的样子。
那就麻烦了,他已经欠了谢景昀一条命了,若是在搭上季寒酥一条命!
想到这里,百里荀微微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季寒酥站在城墙上,兴致高昂的看着敌军被打的溃不成军的样子。
“我们要是能一举拿下这汝南郡,破了燕国的咽喉,那攻下燕国,岂不犹如探囊取物那么简单??”
百里荀摇头道:“虽然我们之前攻下南阳郡,不费一兵一卒,但如今这汝南郡作为燕国的咽喉,不光扼制住了敌军,同时也扼住了我们!”
“想要攻破这里,我们怕还得要费些火流弹!”
季寒酥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着百里荀,认真说道:“既然作为燕国的喉咙,我们一时半会儿破不了,不如给他递把刀!”
百里荀本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听季寒酥的话,立马精神抖擞。
连忙问道:“你可是有计策破了眼前的困局?”
“褚将军之前的做法,倒是提醒我了,既然外面攻不破,不如从内部去攻!不能让燕国在兵力还强盛的时候,换来一个有实力的主将!”
百里荀思索着季寒酥的话,两人下了城墙边往军帐走,边讨论着军情!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挑起对方主将之间的矛盾,那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季寒酥笑眯眯的说道:“不愧是我兄弟!”
“对事必须要对人,一人一个性格脾气,做事方式,只要了解了对方主将的为人处事,那我们对其形,而谋其事!”
“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我们去营帐好好想想具体的对策。”
还没有走到军帐,就听到角落里一阵哭声传来。
两人听到声音后,愣了一下,这声音分明就是巴丹的声音。
季寒酥率先一步走了过去,看到巴丹正蹲在角落里,将头埋在臂弯里哭,肩膀随着抽泣的动作而微微耸动。
哭的好伤心!
“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
季寒酥一出声,巴丹猛的抬起头,看到季寒酥站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百里荀。
眼睛通红,原本黝黑的皮肤,此刻竟让人觉得红嫩了许多。
季寒酥蹲下身子,抬起手指抹了巴丹脸上挂的泪珠。
温声问道:“是军中谁欺负你了?还是想家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去找他算账,要是想家了,明天我就让人送你回西州可好!”
巴丹到底是女子,军营中全是男人,连军医和后厨都是男人,她一个未嫁人的女子待在军营,确实不妥。
但她从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子,所以季寒酥也就忽略了她在军营里多有不便的事。
如今看到对方如此委屈难过,季寒酥忽然生出一股愧疚,他虽然把巴丹当妹妹一样对待。
可是却从未真正爱护过她,一如远嫁他国的林书兰。
幸好他爱的人是个男的,若是女子,他只怕不只一次负心于人。
巴丹不知道季寒酥心中所想,低头抹了自己的眼泪,在抬头时,已然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虽然眼睛还是哭过后的通红,但神情却故作轻松的对季寒酥说道:“我没事,只是看着每日死那么多将士,心里难过!”
季寒酥知道她是故意为自己找了一套说辞,但也不好在拆穿。
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安慰道:“战场上死伤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将士们出生入死,为的就是身后黎民百姓能安稳度日,死也值得!”
巴丹点头,站起身对着季寒酥和百里荀说了一句。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去帮后厨的忙了!”
说完,也不管季寒酥他们,直接转身离开了!
季寒酥看着那挺直的背影,说不出的惆怅,站起身走到百里荀的身边。
认真的看着对方,问道:“你心里除了小小,就不能在放的下其他人吗?虽然她那么说,但你应该清楚,她哭是为了你……”
百里荀抿着唇角,面色紧绷,原本白净的脸上此刻尽是淡漠和忧郁。
“我心里只有小小一人,在容不下其他人了,年少之时曾看到我的一位远亲,为了一个农家女子要死要活的。”
“那时候,只觉得可笑,虽然嘴上从来没有评价过他做的对还是不对,但心里却不屑他那种做法。”
“当时只觉得大丈夫该是顶天立地,为国尽忠效力,或是另博一番天地,整日困于情爱,实在怒其不争!”
“如今,事临己身才幡然醒悟,天是天,地是地,我是我!”
季寒酥看着对方,一言不发,虽说他希望百里荀能忘了小小,接受巴丹的情意,让自己走出来,不要整日消沉低迷。
可是如果将心比心,他是不愿意让百里荀做那薄信寡义之人。
若对方真的为了自己而伤害巴丹,他是第一个不允许的。
季寒酥叹了口气,“罢了,一辈子能有一个放在心上的人,也是一种快乐!”
两人谁也没有在提此事,巴丹没有明说,他们也不敢直言。
只能这么含糊着!
走到军帐里,二人开始继续讨论作战计划。
季寒酥坐在椅子上,一手摩挲着下巴!
“对方的主将,燕思清是个愣头青,没有什么人生阅历,不足为虑。倒是那个叫刘正雄的主将,老奸巨猾不好对付。”
百里荀点头,“褚将军放了他们,就是不想对方再换主将,免得我们应付不过来,可这老匹夫确实难对付!”
“是啊,能想出下毒这种缺德的招来,别指望他是个好人。”
百里荀随手倒了一杯水,端起喝了一口,“既然老的不好对付,那我们就对付小的。”
季寒酥摸着下巴,舌尖不停地来回顶着腮帮子。
“有道理,小的纯粹又娇气,真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导火线,不过,该用什么法子让对方彻底反目呢?”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荀才开口。
“褚将军将他二人关在牢房内,不给吃的,每日只给放两三只老鼠。我们不能把对方也关起来,倒是可以用同样的法子。”
“将敌营比作牢房,对方手中的权利比作老鼠,谁抢的老鼠多,就能多活下去几日。”
“所以,我们让人放出消息,就说燕思清对刘正雄的作战方式心有不服。”
百里荀说到这里时,季寒酥眼睛都亮了一下,并没有打断对方的话,而是认真的分析着百里荀的话。
“等消息放的差不多了,我们在放出另外一条消息,就说刘正雄不满燕思清仗势欺人,一直找机会想暗杀了对方。”
“如此一来,我不信以刘正雄的为人会不出手,我们只需要静待佳音即可!”
“此计甚妙,这样对方就不用我们出手,自己也会瓦解内部势力的,到时候我们再趁机会,加把火。”
季寒酥对百里荀想出来的办法,双手称赞,若是他们问心不愧,互相信任。
即便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把对方怎么样的,但反之,那就不能怪他们了。
毕竟,苍蝇不叮无缝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