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官犹如附着在大胤身上的吸血虫,不狠下心来清理,早晚有一天,它们会吸干大胤的血、吃掉大胤的肉。
与其等着冗官不断降低行政效率、花费大量财政资金,让大胤走向衰落和崩溃,还不如忍着痛苦和艰难,主动出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朱宣伊火速调动驻扎在京郊的士兵入城,对相关区域戒严封控、抓捕闹事者,对主动举报且线索真实的百姓给予奖赏,以强硬的态度和有力的手段先把这场控制恶性事件。
其后,调动朱雀卫、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以及洛京下辖县人员力量,对500多闹事者逐一审问。
这次闹事和惠帝时期的已经完全不同了,这是一场冲击官府、扰乱社会秩序、故意伤害、故意杀人的恶性犯罪事件,国朝二当家受伤,三当家差点去见惠帝,府衙受到破坏。】
“二、二当家?”
这个叫法,怎么匪里匪气?把陛下、薛相、黎尚书说得像土匪,大胤就是个土匪窝。
洛京十卫的将士磨刀霍霍,匪里匪气就匪里匪气吧!
往常,因国朝重文抑武,哪怕同品级,文官也比武官高一头。
有些文官一天天叽叽歪歪啥事儿干不成,将士们早就受够窝囊气,有机会捉拿不干实事的文官,他们枕戈待旦:“谁那么大胆,敢阻挡国朝繁盛!先问问我等刀剑答不答应!”
没错,冗官的抗议就是阻碍陛下澄清吏治,阻碍澄清吏治就是阻碍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曾参加过惠帝时期抗议运动的官员颤栗不已,暗骂那一群蠢货,前辈的经验没学透,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竟重伤朝廷大员,真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
他们一边庆幸自己还未有机会参加昭文朝的抗议,一边哀哀如丧考妣,新帝对臣下仁而不柔,自己极有可能因庸碌无为而被裁撤。
官途就要到头了吗?
【经过审判,组织策划此次事件的主犯和捅伤黎玄微的人被处死,砸伤薛泽若脑袋和的人和重要参与成员被判处有期徒刑或者流放,其余参与人员被关押数月。
除此之外,朱宣伊下令登记每一个参与者的姓名、家庭情况,主犯和重要参与者三代以内直系、旁系血亲不得入仕;一般参与者两代以内直系血亲不得入仕,其三代以内旁系血亲若在朝为官,也会遭到朝廷申斥,严重者因此被贬。】
“什么!这与连坐何异!”蔡素惊呼出声。
朱宣伊沉静如水的目光投向他,问:“蔡侍郎这么惊讶做什么?”
蔡素自知失态,结结巴巴道:“臣、臣殿前失仪,请,请陛下,恕罪……”
王盐微微摇头,蔡素在想什么?
这左膀右臂自己是缺了一膀。
不过,王盐也暗叹,好妙的手段!
下次,谁要再想做这种事情,必须先考虑子孙、亲戚。
为了防止自己被牵连,官吏也会劝同朝为官的亲属不要做这种事情。
陛下强行给自己拉来一些帮手,这些帮手即便不愿,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也不得不站在她的一边。
【不过,朱宣伊也做了一个妥协。】
“什么?”这下是孟文箬发出疑问,“陛下会妥协?”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怎么会向恶势力妥协!
陛下太难了!
【她允许被裁撤的官员向御史台申诉。
当然,这个提出申诉的官员必须提供自己取得不错政绩或者工作尽职尽责的证明材料,或者有百姓愿意证明他是百姓希望留下的好官,证明人数因品级不同而有差异。
总之,这是为了让那些有能力的官员在被误裁或者被涉及裁撤后,有留在官场的机会。】
孟文箬:“哦,原来是这样的妥协呀……这能叫妥协吗?”
宣伊陛下绝不妥协!
她只是暂时延缓改革进度罢了。
【经过这次流血事件后,朱宣伊震慑了官僚集团,继续分批合并州县、精简机构、裁撤冗官,工作顺畅了许多,据说,凌咏曾经感叹“祸福相依”。
说一句题外话,朱宣伊在开明四年恢复左右相制,左相自然是薛泽若,右相就是被捅的黎玄微,而凌咏呢,从刑部尚书转任吏部尚书。】
啊这……
祸是薛相和黎尚书的,福是凌尚书的。
太史令周回:“凌尚书的运气好像一直不错?”
因为天幕缘故,大家重点关注王清然、孟文箬、钟灵韵、蔡恬、薛泽若、黎玄微、陆逢秋、刘斐然等人,没有特别注意凌咏。
无论是天幕出现前还是天幕出现后,无论是原历史还是现今,凌咏的官途都很平坦。
周回迅速回忆检索凌咏的履历,发现陛下为公主时巡游各方,曾去过凌咏治下,而后凌咏便回归中央……
凌咏,他一直是陛下的人吧?
为什么天幕不怎么提他?是时候未到,还是凌咏在昭文朝除了三改,没有别的功绩?又或者,过早逝世了?
【开明三年到开明八年,五年时间,分批拆分、重组部分郡州县,将原本的36郡457州3600余县变为32郡291州2500余县。
开明三年到开明六年,精简中央机构10余所,地方跟进,具体没有数字。
从中央到地方,从开明三年到开明六年,三年时间,以中央为例,中央职官从4000余人裁到800余人,可见力度。】
朱宣伊迅速消化这些数字,与自己原先设想的差不多,道:“真是一项巨大的工作。”
王清然亦感叹:“天下州郡,自此清晰了。”
民间。
“原来大胤有这么多州、这么多县!”荷娘穷尽想象,也想不出这是怎样大的国土。
沈珈兰不以为意:“这算什么?前朝的疆土更大呢!”
荷娘啧啧称奇,又疑惑:“前朝有那么大的疆土,怎么就亡了?”
“亡国的理由可多了。”
柴刀农民掰着手指头算:“中央职官少了3200!”他兴高采烈,“好!好啊,咱的米,不养那些废物!”
他觉得,陛下是站在他们老百姓这边的——如果他学过马原,就会知道,这只是美好的错觉——他是农民阶级,朱宣伊是地主阶级;他是被统治阶级,朱宣伊是统治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