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雪人头挨着头,一男一女,共用一条红色的围巾。
开心的微笑着。
从前在红堡,每逢下大雪,她就会堆一对这样的雪人。
而自从来了雪园,她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情。
田曦收回目光离开窗边,换了身衣服去楼下餐厅。
聂闻屿不在,辛蒂亚也同样,只有敏儿一个人为她服务,这让诺大的餐厅显得有些空旷冷清。
想来都看透她对聂闻屿没有半点感情,那些从前看在聂闻屿面子上对她笑脸相迎的忠仆,也不想应付她了。
她也乐得清净。
汤家乐回来复命,之前田曦安排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我对接了卫生部的官员,对方非常感动,想当面向您致谢。”
田曦摆摆手:“你去问聂闻屿的意见吧。”
毕竟花的是他的钱。
汤家乐适时闭上嘴,先生和太太之间不和,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
“没什么事的话我……”
“我还有事呢,钱还没花完吧?”
汤家乐抿着唇,脑子有些发胀。
她虽然只是一个办事的,但拿着那么多钱出去撒,外面的人都把她当财神爷。
这体验属实不错。
可是,还来?
这样真的不会把聂家搞破产吗?
田曦咀嚼着水煮玉米:“我们国家的农村,还有很多地方没通公路,想必是财政缺口大。
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明年底之前,我要全国村村通公路。”
汤家乐估算了一下需要多少钱,迟疑道:“太太,这恐怕……”
“你想另谋高就吗?”
汤家乐只能再次把嘴闭上。
当面反驳田曦显然是不理智的,汤家乐转身就去找高河。
高河知道就是先生知道。
可惜高河整个人已经摆烂了:“太太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吧。”
汤家乐糊涂了。
聂家这是打算自杀以泽天下吗?
田曦吃完了早午餐,撑着头发了一会呆。
许多强取豪夺文里,女主总是没有办法彻底的摆脱男主。
这完全是个悖论,只要男主足够爱,足够偏执,把他搞垮就是,这有什么难的?
等男人权势败落、一无所有,女人大概率就能重归自由。
哪怕是最坏的结果,鱼死网破,也比不甘不愿的,永远禁锢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边要强。
要达到想要的结果有一万种方式,就看谁更能豁出去。
除非是舍不得。
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正在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聂闻屿找来餐厅。
他应该是要出门,看得出特地打扮了一番。
他扶着一张餐椅的雕花靠背:“曦儿,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我们……我们去登记结婚吧。”
田曦从虚空处收回视线,伸了个懒腰:“跟你结婚,似乎不用亲自去登记吧?”
男人手指动了动,田曦先一步说:“天气太冷了,不想出门。”
她去书房找到自己的户口簿,让人转交给聂闻屿,然后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起来睡觉。
如果她是一只熊就好了,乌龟或者青蛙也行,可以冬眠,一睡就是几个月。
岂不是可以减少许多烦恼?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这天,她起床就发现辛蒂亚和盛潼带着很多人守在走廊,身边准备着许多东西。
“怎么了?”
辛蒂亚低眉顺目:“少爷让我们布置婚房。”
田曦捏紧了手心。
聂闻屿不执着于婚礼,但总要在别的形式上找点存在感。
她懒得看看这些人折腾,驾车进了市区,把卧室留给那些人。
跟苏纯合伙的养生会所,明面上的老板娘不知所踪,合伙人田曦也久不露面,虽然靠经理操持着还在正常运营,但自上到下全都人心惶惶。
她去的时候,经理差点老泪纵横:“曦姐您总算来了,纯姐这段时间上哪儿去了?”
田曦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大理石桌面:“她没跟你联系吗?”
“打过两次电话,就让我好好看家,但她一直不露面,好些会员都以为咱们要卷钱跑路了。”
田曦十分失望,她今天来就是特地找苏纯的。
跟聂闻屿发生那些事,虽然有苏纯主动的成分,但一开始是自己拉她入局。
对苏纯惭愧谈不上,只是既然已经撕破脸,有必要清楚的做一次切割。
免得给以后留下隐患。
她递给经理一张卡:“客人要实在不放心就退会员卡,你好好张罗着,再过几个月她要还不回来,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经理吃了定心丸,虽然脑子里还有十万个为什么,但聪明的没有问出口。
跟明星打交道是很有讲究的,多一句废话人家都不喜欢,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田曦正准备离开,江映月就像闻着味儿似的,特地找上门来。
她看着田曦,皮笑肉不笑的:“总算见到您这个大忙人了,真是不容易啊。”
她以前在田曦面前处处陪着小心,突然这个样子,经理顿时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龃龉,一边忙着手边的事,一边支楞着耳朵。
田曦没心思跟她装,提了包往外走。
江映月跨步过去挡住路:“我这还没嫁进聂家呢,你犯不着在我面前端大嫂和家主夫人的派头!”
田曦嘴角一钩:“或许你以后都不想嫁给聂林溪了?”
“你!”
江映月举起右手,会所经理大惊失色,急忙跑出来阻止:“江小姐,请你注意场合!”
江映月犹豫不决,急促的喘着粗气。
田曦冷眼看着她,今天这一巴掌要是能落下来,她倒还敬她有两分脾气。
江映月看着冷静的田曦,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右手缓缓的放下来,她的语气也缓和了:“抱歉,我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是林溪让我来,他……”
田曦提步就走:“我对你们两个商量的事不感兴趣,江小姐,我这人肚量不大,永远忘不了你们两个以前对我的所作所为。
我并不喜欢你,劝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江映月愣在原地,看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滋味十分复杂。
曾经她以为田曦是自己的替身,一边痛苦的跟聂林溪周旋,一边用精神胜利法宽慰自己,就这样在聂林溪身边熬过了一年又一年。
可聂闻屿现在为了田曦已经疯了,不惜跟聂林溪撕破脸皮。
她多年的洋洋自得,只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田曦回到泊岸森邻吴悠的房子,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如今只有这里残存一点家的味道。
可是吴悠也不在这里。
她放下打包盒,在窗边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直到打包的食物已经凉透了。
聂闻屿打电话来:“天黑了曦儿,回家吧。”
肚子发出抗议的叫唤,田曦揉了揉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化作一声:“嗯。”
雪园一片喜气的红色,只是在傍晚的大雪纷飞中,透着一股无以名状的荒凉。
这里没有一个宾客,只有聂闻屿一身红色等在大门口。
他连伞也没撑,雪花侵染他如画的眉眼。
田曦开着车缓缓向他靠近,穆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
他真的长得非常好看,是她从未见过的眉目如画,加上矜贵的气度,让她初见的第一眼就心绪震荡。
那时她年少轻狂,明知不可能,却失了理智一样追求他。
他回应的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现在……
她多么希望,当初他能再绝情一点。
让少不更事的她一时心痛,总好过一步跨进聂家这吃人的漩涡。
等她的车停下来,男人笑着弯腰为她打开车门,为她裹上红色的披风:“欢迎回家,聂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