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时,黑夜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总督府内并未因此恢复往日的宁静与生机,反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氛围。
每个人的脚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触怒某些不可言说的存在。
整个府邸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咳嗽声或低语声打破这诡异的寂静,但很快又被淹没在无尽的沉默之中。
这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无比憋闷和烦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人们的咽喉,让他们无法顺畅呼吸。
侍从侍女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与恐惧。
没有人知道这场风暴何时会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个艰难时刻。
苏韵香房里。
三个御医联袂而来。
一切准备就绪。
杭舒章褪去左肩的衣衫,手持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鲜血涌出,她强忍着剧痛,将心头血滴入了熬制好的药汤中。
一个御医上前为杭舒章止血,一个御医小心翼翼地将药喂给了苏韵香。
时间在慢慢消逝,杭舒章感觉自己头晕目眩。
给杭舒章治伤的御医道:“老吴,快来扎针,伤及内脏,止不住血了。”
吴御医急忙上前,瞬息之间已经扎了二十多针。
杭舒章原本昏昏欲睡,被这么多针一扎,意识又清醒了一些。
吴御医道:“杭总督,不能睡,不能睡,你若是睡过去了便永远也见不到总督夫人了。”
那灌药的御医道:“总督夫人的脉象比此前有力了,看来是药对症了。”
杭舒章薄弱的意识又清醒了几分。
两个御医忙着给杭舒章止血。
忙碌了近一刻钟,终于,血止住了。
杭舒章看着苏韵香,笑了。
老天待我不薄。
我赌赢了,韵香。
杭母不知道哪里得的风声,哭着走了进来。
“絮娘啊,你怎么这么傻?”
“你这是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林书览扶着杭母,眼眶通红。
小姑和苏小姐当真是命运多舛。
御医怒骂道:“滚,嚎什么嚎,人还没死呢,还有救。”
杭母瞬息闭上了嘴,两个人被三个御医轰出了房门。
杭舒章的脸色苍白如纸。
为了活着,硬挺着薄弱的意识,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
御医道:“杭总督三月之内,不得随意移动,不得劳心劳神,不得多思多虑,当静心休养才是。”
杭舒章勉力笑了笑,微微颔首。
在杭舒章的强势要求下,她的病床安在了苏韵香旁边。
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苏韵香。
三日后。
苏韵香醒了过来。
御医把了脉后开始安排一些流食给苏韵香。
要不是御医以两人身子弱,不宜见外人,以免病人被扰到不能安心静养为由。
杭舒章和苏韵香一天到晚能被人骚扰到没有片刻安宁。
从杭母到苏琬,从南轻悠到杭隽永。
从王亭到城中的属官商户。
总督府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总督府每日都能收到许多奇珍异草的药材。
从人参到灵芝,从何首乌到天山雪莲。
总归是应有尽有。
三个月后。
苏韵香已然恢复了一丝气血,血肉也逐渐长了回来。
杭舒章也能下床了。
不过一些剧烈的运动却是不能做了。
心脏负担不起。
南轻悠看着两个人终于有了一丝生机,不再像此前死气沉沉的样子,说话都随意了许多。
“大人,这一回的收获啊,都能开一家药铺了。”
沈泠捏了一下南轻悠的腰身。
南轻悠道:“我说的是事实嘛,两位大人这是有天大的福气罩着,定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的。”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能平安健康就好。”杭舒章笑着说道。
“苏娘子,你都不知道,你昏睡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呢。”南轻悠叽叽喳喳地说着外面的事情。
苏韵香安静地听着,不时插上两句话。
杭舒章默默地看着苏韵香,眼中满是温柔。
贾明走了进来,恭敬地递上一封信。
杭舒章接过信,打开一看,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
“是什么消息?”苏韵香好奇地问道。
“是关于夷州战事的捷报。”杭舒章轻轻说道,“礼宁打了一场胜仗,击退了北罗军。”
“太好了!”南轻悠兴奋地说道,“顾元帅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杭舒章点点头,心中暗自欣慰。
苏韵香好奇问道:“北罗不是已经和礼宁签订了休战协议么?怎么又开始打起来了?”
杭舒章看向沈泠。
沈泠淡然的把古相的事情细细的复述了一遍。
苏韵香道:“所以,这一次进犯的北罗军,其实是古相一党在北罗的势力发动的?”
沈泠点头。
杭舒章叹道:“这个神秘势力渗透北罗,也渗透永国,在西齐也有根基,当真恐怖如斯。”
沈泠道:“兴许宣国也未曾幸免。”
杭舒章心头微动,当年西齐进犯宣国,而先皇御驾亲征失利,是否有这些人的影子?
沈泠问道:“要查么?”
“若是危险,便停手。”杭舒章只淡淡的嘱咐了一句。
沈泠却是听懂了。
*
永,圣元三十五年,这注定是一个被历史铭记的年份。
这一年,人祸横行。
岁末之际,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天地间一片洁白,仿佛要掩盖住这一年来所有的悲伤和苦难。
寒风凛冽,杭舒章感觉自己不再似此前那般耐寒。
苏韵香举着披风为杭舒章披上,“天气寒凉,当心些,不要站在窗边吹风。”
说完伸出手去把窗扇关上了。
杭舒章回望着苏韵香,道:“希望这场大雪能够送走这多灾多难的一年,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大雪依然纷纷扬扬。
杭舒章与苏韵香并肩而立,两人双手紧紧相扣。
杭舒章微微低头,看着苏韵香有些冻红的脸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爱怜。
她伸出手,将苏韵香额前的乱发拨到耳后,动作轻柔。
苏韵香感受到杭舒章指尖微凉,眉头微蹙。
她担忧道:“絮娘,你的手很凉。”
“无大碍的,天寒,受些影响罢了。”杭舒章的声音轻浅飘渺,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