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仔细的给杭舒章收拾齐整,探了一下鼻息,好似比方才厚重了不少。
程甘看着青叶抱着杭舒章出来,脸色好似红润了不少。
他朝青叶行礼道:“有劳青叶。”
青叶没有回话,抱着杭舒章径直回房。
杭舒章走后,青叶时常来打扫屋子,倒是能住。
看到屋里还有一个昏迷的苏韵香后,青叶皱眉问道:“苏先生怎么了?”
侍女没有答话。
柏宁从外头走进来,道:“她心绪激荡,我让她安睡片刻罢了。”
青叶让开位置,柏宁给两个人把了脉,嘱咐道:“等会药熬好了给她们灌下去。”
“多谢柏大人。”青叶行了一礼。
“嗯。”柏宁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句,走了出去。
青叶看着床上的两人,心头情绪复杂。
杭先生为人板正,总爱冷着脸。
苏先生虽时常笑意盈盈,但严苛起来不输杭先生半分。
自己对着她们二人时,总是发怵。
现如今,两个人安静的躺着,面容安详,一丝威严也无,可怎么就瞧着一点也不顺眼呢?
青叶走到厨房,等待汤药煮好。
药熬好后,青叶端着药碗走回房间,先将苏韵香扶起,小心翼翼地给她喂药。
苏韵香喝了药后,青叶又来到杭舒章身边,重复同样的动作。
喂完药后,青叶静静地坐在床边,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过了一段时间,杭舒章的呼吸逐渐密集浓厚,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
青叶松了口气,看来病情有所好转。
当夜,柏宁命人搭好了蒸房,让青叶抱着杭舒章进去,用药蒸之法给杭舒章逼寒气。
次日,苏韵香悠悠转醒。
看到自己身在云水别院的房内还愣了一下。
扭头看到杭舒章就在自己身边后,她松了一口气。
只要絮娘还在身边就好,身在何地都无妨。
一连好几日。
柏宁都给杭舒章使用药蒸,把杭舒章体内的寒气逼了出来。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里。
青叶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杭舒章的房间查看。
推开门后,却发现杭舒章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虽然神色蔫蔫的,但双眼清澈而明亮。
“杭先生,您终于醒了!”青叶惊喜地说道。
杭舒章微微点头,语气虚弱地应了一声,“嗯。”
青叶连忙上前,“可觉得哪里不适,我去找柏太医来。”
杭舒章微微摇头,尚未答话。
苏韵香走了进来,看到杭舒章醒来,欣喜道:“絮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杭舒章握住了苏韵香的手,嘴角微牵,声音弱弱道:“我好多了,只是感觉有些乏力。”
青叶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鼻子有点酸涩。转身默默地退出了房间,让杭舒章和苏韵香独处。
“絮娘,你终于醒来了,我多害怕你再醒不过来。”苏韵香边说边哭,泪珠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以后再不许这般吓人了。”
“要死也是我先死,你不许比我先死,知晓了么?”
“你要是再这般吓我,我以后都再不睬你了,下辈子也不睬你。”
杭舒章柔柔的笑,抬着枯瘦的手给苏韵香拭去眼泪。
“怎么还是这般爱哭呢。”杭舒章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好似随时再要昏过去一般。
“我知晓了,不会有下次了。”杭舒章轻轻地握住苏韵香的手,安慰道:“韵香不哭了好不好。”
苏韵香哭了一阵,神思回拢,急忙问道:“絮娘是否要进食,我去端粥来。”
“好。”杭舒章浅浅应了一声。
青叶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百感交集。
以前和两位先生在一起时,有些紧张和拘束,但也很快乐心安。
杭先生能醒来,是好事。
青叶深吸一口气,不能胡思乱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先去请柏太医来复诊。
再去准备一些滋补的吃食,希望杭先生能尽快恢复康健。
杭舒章刚吃了两口栗米粥,柏宁就已经到了门口。
柏宁为杭舒章诊脉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苏韵香道:“柏大人,絮娘的身子,如何了?”
“韵香,不要逼柏大人了。”杭舒章握着苏韵香的手,轻声道:“我知晓自己的身子,现下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柏宁捋着胡须道:“这些年,将养得不错,若是没有这一场病,兴许能熬个三五年。”
苏韵香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她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杭舒章。
柏宁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丹药递给杭舒章,“或许能延缓个一年半载。”
杭舒章接过丹药,“多谢柏大人。”
“我是奉命救你,不必言谢。”柏宁道:“太师既是身子大好了,我该回宫复命了。”
“柏大人慢走,请恕我不能相送。”杭舒章朝青叶道:“青叶,帮我送送柏大人。”
“告辞。”柏宁微微驼着背,缓步踏出房门。
杭舒章扯了一下苏韵香的衣袖,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声音弱弱的说道:“韵香,莫哭了,我心疼了。”
苏韵香扑在杭舒章的怀里,闷着声音呜呜啜泣着。
杭舒章揉着她的头,无奈道:“韵香,我现下没事了,该高兴才是。”
青叶送完柏宁回来后,看见苏韵香在杭舒章怀里,轻声呜咽着。
杭舒章满脸疼惜地望着她的后脑勺,不知该如何安慰。
青叶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两位大人的感情真是深厚。
她默默地退出房间,关上门。
青叶去厨房熬药、熬鸡汤。
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子后,青叶端着热气腾腾的药回到了房间。
苏韵香已然收敛了情绪,只是眼睛红肿得厉害。
杭舒章乖巧的喝着药,一勺接一勺,半句抱怨也没有。
苏韵香一勺接一勺的喂,看着杭舒章一句怨言也没有,心头忍不住又开始泛酸。
若是以前的絮娘,早就各种耍无赖来讨要好处才肯吃药。
现在却毫无生气,乖得不得了。
一碗药喝完。
青叶端了碗出去。
苏韵香拭去杭舒章嘴角的药汁,递了一颗糖渍梅子给她。
杭舒章微微张口,把梅子叼住,梅子落进嘴里后,一丝丝的甜在口腔蔓延,甜味掩盖住了药汁的苦涩。
微微嚼动之后,独属于梅子的酸味又盖住了甜味。
苏韵香伸出手掌在杭舒章唇边,杭舒章把果核吐了出来。
“嘴巴可还苦?还要吃吗?”面对苏韵香的殷勤,杭舒章微微摇头,“没甚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