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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环现在是我们一个,对面三个,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了给自家学生增加点动力,里包恩随口盘点了一下他们的战果。

听到这话,沢田纲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神色忍不住凝重起来。

七枚指环输掉三个,接下来除了赢,他们别无选择。

同伴在他眼中远比所谓的指环重要,但如果能通过赢取指环来避免之后的战斗最好不过。

凭xANxUS那无情的态度,沢田纲吉无法预料时淮在保下他们的同时又会失去什么。

斯库瓦罗的强大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可当他看到山本武的背影时,纷乱的思绪又渐渐平息。

山本武就是这样的存在,仿佛天生就有一种振奋人心的气质。

只要笑着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感到安定。

越是危险,山本武就越懂得如何享受,好像不管面临什么困境都能找到办法轻松解决。

即使知道斯库瓦罗击溃过无数流派,山本武还是义无反顾地用上了时雨苍燕流。

“老爸都说了,时雨苍燕流是完美无缺、最强无敌的流派嘛!”

少年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不知害怕为何物,无惧波涛翻涌,意气风发踏浪而行。

由于雨属性指环争夺战的场地直接占据了整栋教学楼,除了山本武和斯库瓦罗之外,所有人都被赶到操场。

教学楼的外壁上展开巨大的白色幕布,投影着分别走向场地中央的二人。

“看来你完全没吸取到教训。”

两人同时抵达战场,斯库瓦罗微微扬起下巴,眼中尽是傲慢:“你会后悔没在一周前逃跑。”

山本武似乎完全没被斯库瓦罗的话语所影响,将竹刀形态的时雨金时当做球棒往肩上一搭:“不试试怎么知道?”

斯库瓦罗被眼前小鬼那大言不惭的模样逗笑,切尔贝罗刚宣布比赛开始,他就踩着水面直冲向前。

山本武也不遑多让,几乎在斯库瓦罗有所动作的同时就消失在原地。

短暂的交锋过后,两道身影擦肩而过。

斯库瓦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般的弧度,一枚又一枚微型炸药从剑刃的暗格中洒落,全部朝着山本武而去。

场外的人被这一幕吓得提心吊胆,场内的山本武却轻飘飘地往旁边一跳。

“好险。”他擦了擦因爆炸而溅到脸上的水,“自从输给你之后,我可是每天都在刻苦训练。”

斯库瓦罗不甚在意地嗤笑一声:“训练?”

他可不觉得刚接触剑道十多天的小鬼能有多大长进。

即使这个臭小鬼再有天赋,差不多也该到此为止了。

“那这招呢!”斯库瓦罗兀地消失在原地。

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仅剩一圈浅浅的涟漪,速度之快连投影仪都没能捕捉到。

山本武下意识绷紧身体,抽出时雨金时挡在身后。

刀剑碰撞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随后是洋洋洒洒的微型炸药。

“这么短的距离……”

别说是沢田纲吉他们,就连迪诺这个斯库瓦罗曾经的同窗都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这样的伤害连他都很难完好无损地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山本武周身炸起一圈水幕。

脚下的水流随着席卷的剑气竖起一道短暂的屏障。

这道屏障或许无法挡住凌厉的剑气,但对付区区几枚小炸药却是足够了。

“山本拔刀了。”里包恩望着巨大的银幕,“这就是时雨苍燕流守势第七式——”

“繁吹雨。”

时淮慢悠悠接上了里包恩未曾说出的招式名。

水幕落下,山本武微垂着眼眸,仿佛手中紧握的不是剑,而是心爱的球棒。

清爽明媚的阳光中,冷风席卷而来,浮于表面的平和被更深层次的凌冽所打破。

‘不甘心?’

暗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狼狈的身影,那双眼中的悠闲远比其自己手臂上的鲜红更为刺眼。

‘我拔剑了,你接得住吗?’

积压于内心深处的怒火终于开始宣泄。

及腰的银丝于空中飞舞,山本武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乌黑的马尾。

对面会像时淮一样忽然消失,然后突袭他的背后吗?

山本武神色一凛,时雨金时自水面划过,再次卷起水幕。

“当然接的住!”

水花洋洋洒洒地落下,露出山本武半蹲的身形。

时雨金时竖于身前,刀尖指地,将斯库瓦罗的攻击稳稳挡住。

里包恩似笑非笑地看了时淮一眼:“斯库瓦罗知道了会跟你大干一场吧?”

任谁都能看出来,山本武对剑的运用还很粗糙,但那近乎妖孽的运动神经和对斯库瓦罗攻击的预判很好地覆盖了他的缺陷。

而他之所以表现得游刃有余,与时淮脱不了干系。

除了吃饭睡觉,山本武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时雨苍燕流的训练上。

里包恩不止一次观察过他的训练,时淮不止一次在陪练时改变自己的进攻习惯,总将山本武打得措手不及。

今天确认过山本武对“透题”并不反感之后,时淮完全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战斗习惯,大开大合地与山本武打了一场。

招式依旧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刁钻,但攻击的行为逻辑完全与自身不符。

时淮复刻了斯库瓦罗的思维心境,复刻了他的行为习惯,复刻了他的傲慢。

正因如此,即使两人的招式不同,经历过训练的山本武依旧能猜到斯库瓦罗下一步大体想要做什么。

“他不会在意这个。”时淮毫不在意地说道。

斯库瓦罗的骄傲只会让他坚信自己的实力可以扫平一切。

对手强大还是弱小、狡诈还是正直,他通通不会在意。

无关立场,无关身份,只要求自己足够强大。

事实也确实如此,发现自己的攻击被挡下后,斯库瓦罗仿佛一条闻到腥味的鲨鱼,兴致空前高涨。

沢田纲吉熟练地忽略了喜欢在他面前打哑谜的两人,眼睛紧紧盯着幕布。

只是盯着盯着,沢田纲吉脑子里忽然“啪”的一下,开窍了。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对面,或许是哥拉·莫斯卡的体型过于巨大,又或许是沢田纲吉内心所想,被哥拉·莫斯卡托着的人忽然显出几分娇小可爱之感。

按理来说沢田纲吉这么直白的注视,时淮应该在他望过去的时候就察觉到,顺势恐吓一番。

但时淮只是平静地盯着幕布,就像以前看棒球比赛一样无喜无悲。

“谢谢。”沢田纲吉小小地道了声谢,声音轻到他自己都差点没听清。

不过很快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直盯着幕布的人默默坐到哥拉·莫斯卡的另一条胳膊上,大块头心领神会地放低臂弯,将小小的身影挡在身侧。

至少从沢田纲吉的角度看,时淮被当了个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要半个月之前还被敌人一招击破的山本武像现在这样跟敌人打得有来有回,沢田纲吉实在想不到除了时淮以外的其他因素。

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沢田纲吉再次低声呢喃:“谢谢你,时淮。”

哥拉·莫斯卡身侧飘出一缕黑发,在晚风的挑逗下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很快又被头发的主人拽了回去。

沢田纲吉看不到时淮的脸,但站在哥拉莫斯卡·另一边的贝尔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能看出时淮忽然绷紧的身体以及微微泛红的耳尖,可惜的是他没听到某只坏心眼兔子的呢喃。

“嘻嘻嘻嘻嘻……你好像很紧张?应激的小猫咪。”

“……”

一声闷响过后,被人们誉为“开膛手王子”的贝尔·芬格尔也消失在沢田纲吉的视线。

取而代之的是角落里一条细长而安详的蛆。

沢田纲吉也知道时淮多半不会自己什么回应,遂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比赛上。

里包恩遗见此憾地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老人家脸皮有多厚呢,怎么调侃都没反应,结果被小孩子看一眼就受不了了。

挡在几人中间的哥拉·莫斯卡面罩排气孔中喷出一股蒸汽,仿佛故意一般将时淮头发吹得乱糟糟一片,随后生疏地抬起胳膊替他捋平毛发。

待到臂弯中略微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哥拉·莫斯卡也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六道骸嘴角弧度不变,只是眼神有些晦暗。

他处心积虑都找不到漏洞的人似乎总会在他眼前被别人轻易击溃,而那些人从不懂得如何利用这种优势。

稍微有些令人嫉妒呢。

就连那位与时淮相处最久的的彭格列九代目都不会比他更了解时淮,但他反而是最无法动摇时淮的那个人。

没有人比他更能感同身受那如坠深渊般的痛与恨,只要附着于那具身体,哪怕只是想一下彭格列这个称呼,他都能感受到由内而外涌上来的窒息与无力。

与之相比,就连复仇者监狱冰冷的水牢都显得自在。

在那如过眼云烟的生命里,有无数耀眼的光环绕在时淮周围,他独独没有看到属于时淮的的那一道。

死亡时对彭格列无尽怨恨与执念而燃烧的无形之炎,如今却反过来哺育着扼杀并诞生自己的存在。

如果连时间都无法束缚你,那禁锢你的又是什么?

将时淮刻意展示给他的弱点一一排除过后,六道骸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如果你渴求的是那种无聊的东西……

包裹着漆黑手套的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半枚指环,迷雾之后的少女发出一声叹息般的低笑。

相比沢田纲吉直白的目光,时淮对某人那偷感十足的注视适应良好,直接选择无视了对方的存在。

他现在更想看看山本武在经历强压十多天怒火的训练之后,能做到哪一步。

再次挡下斯库瓦罗的攻击后,山本武听到了对面不耐烦的怒吼:“挡下攻击之后怎么不反击?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山本武有些苦恼地看了看手中的时雨金时,“如果只是比赛的话用不着伤人吧?”

就像棒球比赛是为了得分一样,指环争夺战的目标也不过是抢夺指环罢了。

自从意识到朋友对自己的重要性之后,山本武对生命很难再像最初一样保持漠视的态度。

“虽然那个暴躁的大叔总叫你垃圾,但如果你死掉的话,他们也会伤心的吧?”

山本武神色自然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时淮捂着肚子笑出声来,因为太过开心,整个人都忍不住后仰。

“你也会伤心吧,暴躁大叔?”

他低头看着xANxUS因愤怒握紧的拳头,笑得不要太开心。

不止时淮,瓦利亚的其他人也压不下上扬的嘴角。

沢田纲吉看到xANxUS将视线从投影转移到时淮身上,忍不住捏一把冷汗。

那人的愤怒仿佛没有止境,总是肆无忌惮地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xANxUS对时淮出手,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拼命与之战斗。

察觉到沢田纲吉身上传来的警告,xANAUS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他满是讽刺地嗤笑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伸手扶住时淮的哥拉·莫斯卡后,怒火奇迹般平复下来。

看着xANxUS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沢田纲吉讶异之余也不禁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xANxUS对时淮的容忍度比起对他的手下来说还算不错。

也许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不近人情?

不同于观众席,身处教学楼的两人处境要艰难得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锋,倾泻而下的水流已将一楼淹没,山本武和斯库瓦罗不得不将战场移向更高层。

在最开始好奇地试探过后,斯库瓦罗也拿出了点真本事,汹涌的剑气将山本武包围得密不透风,能够躲避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周围溅起的水花不知为何散发着如海水般腥咸的气息,与山本武额间溢出的汗液相互交融。

如果说山本武是通过时淮的“透题”而预判了斯库瓦罗的动向,那么现在则是斯库瓦罗通过短短十多分钟的时间摸透了山本武的出剑习惯。

迪诺脸色凝重地望着屏幕:“那可是击溃过无数流派,打败了上一代瓦利亚首领剑帝杜尔的存在。”

毫无疑问,斯库瓦罗是当之无愧的剑道天才。

山本武被一步步逼入绝境,却始终只以刀背作为进攻手段,时淮对这一幕毫不意外。

他看着即使面临困境也还是笑得满不在乎的少年,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怀念。

真的好像啊。

无论是为理想付出一切,还是为同伴放下理想,都和那个人好像。

可当时淮想把两群人画上等号时,总会发现两群人其实截然不同。

至少那个人从不会把他当成闪光小精灵戏耍。

人果然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任何可替代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