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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来顿觉大事不妙,但还是强撑着狡辩。

“冤枉啊,皇上,这钱袋的确是贱内所绣,但个中钱财并非为臣所携带。众人皆知,贱内凶悍,臣平日并无太多银钱铜板傍身,是有人要陷害微臣啊!”

堂上众人议论纷纷,在白墨的眼神示意下,都察院少卿徐开驰站了出来。

“皇上,既然这钱袋是舒侍卫长派人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取,那也有可能会被人用不正当的手段放入钱财,栽赃陷害啊……”

禁军在京城内收取商家保护费的行为,众人早已心知肚明。

京中甚至有民谣讽刺这样的行为,称在大晟要交两份银税,一份给皇上,一份给禁军。

禁军背后是白家的势力,众所皆知。

如今见徐开驰已经出来第一个为李庆来说话,站在白家队伍的不少文臣武将也纷纷出声表示认同。

“是啊,皇上。谁能保证这不是栽赃呢?”

“若是这样都可以当做罪证,那以后在堂上岂不是人人自危?”

“李将军在京城多年,从未受过如此折辱……”

“皇上,不能放任啊!”

皇上还没开口,这些人似乎就已经认定李庆来是“被冤枉”的了。

面对堂上众人指责,舒怀远不惊不惧,淡定地让太监再端来两盆热水。

“既然李将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这里面沾有苏花子油的银钱都是我栽赃陷害,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证明。”

舒怀远上前,扯起李庆来的手腕,将他整只右手直直地插入水中。

李庆来顿时明白了舒怀远的意图,拼命挣扎着,舒怀远身边两位侍卫立即前去压制。

很快,和那盆泡着铜钱的水一样,水面上浮起了细微的油珠。

李庆来额上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知道,这次自己已经无从抵赖了。

他再次看向白墨。

白墨依旧面无表情。

白醋入盆,水变浅红。

“有谁早上吃过油饼的?”

舒怀远拉起一名举手的侍卫,将他的手同样浸在水中。

盆中同样出现了细微的油珠,但白醋加入后,整盆水颜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舒怀远不动声色,轻易就将李庆来最后一点狡辩的可能杜绝了。

“昨日,李将军休沐,你去了集雅阁找姑娘,酒醉温柔乡,整夜未归家,身上的银子全部花完。今晨晚起,恰好这三人前来上缴收取的保护费,你让他们将大头送到你府上,随后将一些碎银铜板顺手装进钱袋,在路边小摊买了个烧饼,边吃边往宫里赶……”

舒怀远语气轻松,就像是在讲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李庆来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舒怀远,你竟然派人跟踪我!”

舒怀远轻笑道:“李将军的意思是,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啰?”

李庆来转头面向皇上,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臣尽心竭力驻守京城十余年,这些都是对臣的污蔑和诽谤啊,求皇上明察!”

皇上不语。

“正是你在京城十余年之久,才有胆量搜刮那么多的民脂民膏。”

舒怀远看向堂上众人,继续以风轻云淡却直击人心的语气说着。

“上朝之前,我已经派人前去向尊夫人传了你的“口信”,你犯了点小事,稍后会有人前往家中查抄,让她务必将值钱的物件藏起来,想必,现在尊夫人已经帮我们将李府最值钱的东西整理出来了。”

“舒怀远,你…你……”

李庆来竟是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御前侍卫已经将李府包围,谁要是感兴趣,可以随我一同前去清点李府的财产。”

堂上众人噤声。

倒是皇上在此刻开了口。

“摆驾,朕倒是要前去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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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吗?”

“小的只是个报信的,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李夫人得到口信,不疑有他,赶紧安排马车在后门接应,将家中的金银细软全装了进去。

好些精美的古玩,由于体积太大,一驾马车装不下,只能悄悄藏进后院马厩的谷堆里。

一顿忙活,终于将值钱的东西都安顿好。

她卸下身上的昂贵珠宝,走到后院,将其放进马车内,一转头,发现守在马车旁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几个心腹。

“秀菊呢?”

“夫人,我在这儿。”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李夫人转头一看,自己的贴身丫鬟被绑了起来,旁边还有侍卫守着。

她顿觉不妙。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劫持将军府的家眷?”

“奉御前带刀侍卫长之命,前来缉拿案犯。”

“荒谬!我家老爷是禁军统领,一个区区带刀侍卫长,撑破了天也就和我家老爷是个平级,有什么资格来我家撒野?就算是我家老爷有错,那也轮不到他来管。”

李夫人情绪激动不已,和侍卫当场就撕扯起来。

院中一众家丁闻声而出,旁边的侍卫也都一拥而上。

家丁侍卫相对而立,一场争斗似乎已经在所难免。

“住手!”

舒怀远骑马先至,手中拿着皇上亲笔手谕。

“皇上手谕,查抄李府,任何人不得阻拦。”

李夫人身子一软,仿若在一瞬间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瘫倒在地。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老爷这些年的钱财是如何敛得,如今惊动皇上下了手谕,此事将再无回旋的余地,而那满满一车的金银细软,正是她夫君这么多年来搜刮民脂民膏最好的证据。

她这才回过神来,先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厮根本就不是李庆来派来的,自己这明显是着了舒怀远的道。

当朝大臣陪同皇上看罪臣抄家,这还是大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

舒怀远就这样一战成名。

皇上让他掌管一部分京城治安事宜,势必要分薄李庆来的势力范围,在堂上,首先发难的必然就是李庆来。

舒怀远暗中布局,提前谋划,让李庆来这个出头鸟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下子,朝中大臣想要学李庆来出头,首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头够不够铁,屁股擦得够不够干净了。

收拾了李庆来,对皇上将御前侍卫权限扩大一事,再无人敢出头质疑。

李庆来被收押后,舒怀远受命接管了禁军,尽管官阶品级没升,但权限相较之前大了不少。

朝中再也无人敢说出“舒怀远年少,不堪重任”这样的话来。

毕竟,李庆来就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