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盈扶着沈鸢,走出街道之后就拦了一辆车。
司机顺着车灯,看清了沈鸢下腹部插着的匕首。
他裤子下面还有一片早已凝固的血渍。
司机正准备将车开走。
崔盈盈的手里已掏出一大把钞票。
这让司机脸上阴晴不定。
这两人看起来,明显遇到了一些麻烦。
司机是个怕麻烦的人。
但是很少有人,能抵挡住钞票的诱惑。
而且还有这么多。
司机看了下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
“快上车。”
他对崔盈盈催促道。
崔盈盈将沈鸢扶上车之后,道:“麻烦去附近最近的医院。”
沈鸢阻止道:“不去医院,在周围找一家地下诊所。”
地下诊所,就是没有营业执照的那种诊所。
医院往往需要登记身份,而这种地方则不需要。
车子已经迅速离开。
沈鸢靠在崔盈盈身上。
他的身子软绵绵的。
但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奇怪。
他的眼神,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狮子。
这不禁让她心里,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
车子停在了一家卖着药品的店铺。
“这里的老板,曾经是一个有些名气的医生。”司机介绍着说道。
崔盈盈将沈鸢扶下车,身后的汽车很快就离开了。
好像生怕崔盈盈会反悔一样。
两人走进药店。
店铺老板邋里邋遢。
他抬起头,看着这两个匆忙闯入的不速之客。
崔盈盈喊道:“老板,我们遇到打劫,他受了伤,麻烦救救他。”
老板走上前,察看了下沈鸢的伤势。
他脸上有些为难:“他流了很多血,可能需要去医院输血。”
崔盈盈又掏出一叠钞票:“麻烦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老板脸色虽然为难,但是眼睛已经在放光。
钱是开路先锋,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老板收起钱,淡淡说道:“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他关上门。
将两人带到里面。
“等下再给我们一间休息的地方。”沈鸢开口道。
一楼是店面。
二楼就有休息的房间。
沈鸢上身的衣物已经脱光。
露出一块块线条分明的肌肉。
老板将沈鸢的匕首拔出来之后,沈鸢闷哼一声。
他的脸色惨白。
脸上的红晕退却了一些。
伤口并不宽,但是有些深。
“幸好没伤到重要的脏器。”老板的声音有些庆幸。
他将沈鸢的伤口消毒,然后将里面缝了一层,外面又缝了一层。
最后将伤口厚厚得包扎了起来。
“二楼就有住宿,那里有一些干净衣物,还有洗澡的地方。”
他递给崔盈盈一把钥匙。
他看起来不修边幅,但是不仅医术精湛,而且非常细心。
崔盈盈向他道谢。
然后扶着沈鸢上楼。
沈鸢在离开之前,拿走了那把之前曾插在他腹部上的匕首。
安进的武器,眼看即将就要打进东和的眼睛。
东和突然将头一偏,躲过了迎面飞来的那枚苦无。
然后他的腰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弯曲着,又躲开了另一枚。
最后他高高的抬起左脚,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着,再次躲过最后那枚飞向他大腿的苦无。
他身体就像在其它地方也长了眼睛。
在眨眼间完成了三个动作。
三个动作,避开了三个方向。
让安进的三枚苦无全部落空。
也让安进满怀的希望落空。
东和缓缓站直身体,看着安进,道:“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能看见你的出手。”
他能感觉到气的流动。
这是他之前锻炼出来的能力。
安进的脸色苍白。
然后出现一丝苦笑。
“能不能留我一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
而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孱弱的羔羊。
他的表情卑微而无助。
东和看着他,不发一言,然后转身离去。
他做出了当初,和鬼丸天葬一样的决定。
安进没有一丝武者的尊严。
也许杀这样的人,会让他们感觉脏了自己的手。
看着东和的背影,安进本来惶恐的眼神,突然透出一丝狰狞。
他悄悄看向了掉在地下的步枪。
他善于抓住任何机会。
他也是善于制造任何机会的人。
他偷偷地弯下身子,捡起地下的步枪。
右手断腕支起步枪的枪管,左手手指已经伸进了扳机。
这一刻,他不再是孱弱的羔羊。
他是一只吃人的狼。
他说过,他不会留着任何对他有敌意的人。
他一向说到做到。
到手的功劳,被对面的这个黑衣人破坏。
他准备杀了东和,然后去找已经逃离的沈鸢。
他也是个不太容易放弃自己目标的人。
带着残酷的笑意,他正准备扣动扳机。
突然一阵透骨的刺痛,让他的手指瞬间失去了力气。
然后他看着透出自己胸前的刀尖。
他吃力得缓缓望向地面。
自己被月光印在地面的倒影,不知何时身后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人双手持着一把像是武士刀的武器,此刻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而他手里的武器,已然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他有些不甘心,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原来死亡,竟会如此突然。
又如此简单。
他缓缓倒了下去。
东和连头都没回。
手持武士刀的龙辰,将刀身在安进的身上缓缓擦拭干净之后,便快步追上了渐渐远去的东和。
“他们去了哪里?”东和望着远方的黑暗,淡淡地问道。
“他们上了一辆车,那辆车去了一间地下诊所。”
龙辰对沈鸢的去向了如指掌。
“他们身后有没有尾巴?”
“没有,”龙辰笑了笑:“如果说有,我们就是那唯一的尾巴。”
沈鸢躺在床上,他的全身几乎赤裸。
他那带着血渍的衣物,早已被崔盈盈脱去。
他的伤口早已止血,上面裹着厚厚的纱布。
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反而出现一片嫣红。
他满头大汗,好像正在经历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的伤口明明已经打了麻药,他应该不再感觉到疼痛。
他为什么会痛苦?
崔盈盈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
她好像有些害羞。
她为什么害羞?
她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沈鸢挣扎着问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崔盈盈咬着嘴唇:“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看出了沈鸢的不适。
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走?
“我快坚持不住了。”
沈鸢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他尽力地想运功,将体内的毒素逼出去。
但是他今天耗费了太多体力。
他聚集不了元气。
他浑身无力,他想让自己快些睡着。
也许一觉醒来,明天一切又恢复正常。
但他的反应已经越来越明显。
明显到,崔盈盈不可能没看到。
“嗯,”崔盈盈的声音像是蚊子般轻哼。
“我不可能抛弃金晴。”这是沈鸢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崔盈盈低声说道:“我只是想帮你。”
这句话,就像一道符咒,瞬间打入了沈鸢的体内。
让沈鸢再已难以自制。
他一把拉过崔盈盈。
外面响起一阵雷鸣。
接着,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屋内,也好像下起了雨。
狂风后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