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峥沐浴完,才穿戴整齐。
严力便叩门而入。
欸,他来的不巧。一直在屋外等到苏娘子离开,才敢敲门进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卫都盯着李弘芝吗?”
见是严力,他有些不悦。谁让他来的。
“主子,是将军让属下过来。让您务必回府,说是关于娘子的亲事。”
“允儿的亲事?涂州那边回信了?”
严峥问道。但又想想,严力是他的小随从,哪能知他父亲的事。
若是妹妹的亲事,他还真得回去一趟。
欸,在灵州度年,怕是不行了。但眼见天色已晚,明日再启程罢。
摸黑赶路,还不至于急成这般。
掌柜派人上楼撤了浴桶,又该上晚饭了。
主仆二人吃过晚饭,又来到州牧府附近蹲守。
看看今晚能不能伺机摸进去。
一边的严力哭笑不得。心中暗暗叫苦。
‘主子啊!你们在房里从正午一直折腾到日落。还要来爬梁?至于嘛!’
好在最终也没寻到机会。但也一直耗到了三更尽,才回楼里。
次日两人起了大早,严力已经让掌柜备了吃的。
鼓囔囔背了一包。
便开始快马加鞭赶路。
回到卫都,已入了三更。
严怀瑾还在书房。孤枕难眠。不如到书房看看书。
严峥才入府,严焕便来到书房禀报。
“将军,郎君回府了。”
严怀瑾放下手中的书册。吩咐道。
“去把峥儿请来书房。”
不多时,严峥来到书房叩门进入。见他父亲一人坐在书房,有些凄清。
可不是嘛,他跟他媳妇也分隔两地呢。上了榻也只有孤寂,清冷。
“父亲。”他抱手一拜。
“坐吧。”
父子二人面对面端坐。心中又感慨了一番。儿女亲事,本该有主母操持。
然眼下将军府却是父子俩在书房相商。
“涂州那边来信了。正房嫡子皆不愿。最终挑了三房的庶子。”
严怀瑾从桌屉中抽出一封信,推到严峥面前。
但他没有拿起打开。
这个结果他预料到了。
妹妹带着这个声名嫁去做主母,是不能了。
“愿意上门便可。眼下也别无选择。大操大办也只会徒增笑话。”
“依儿子看,让吕家送人过来,我们自家人吃顿饭便罢。”
将军府恶毒娘子招婿,大办宴席。谁会来?
办个空无一人的宴席,还不如自家聚一顿。
“嗯,为父也是这个意思。白日同你祖母商议过,她也是这个意思。”
“但你母亲那边。还需知会一声。明日你亲自去一趟罢。”
严怀瑾其实想自己去。可是又怕去了,她万一哭哭啼啼让他带她回来。
眼下他无能为力。况且,他还禁在府中不得外出。
“儿子知了。”
……
严峥看向佛堂正在敲鱼念经的吕氏。
直到其他香客参拜完都走了,他这才行到吕氏跟前。
跪在蒲垫上。
“母亲,允儿的亲事定了。涂州吕家的,三房庶子。”
“想她若嫁去,必定受苦受累。我与祖母和父亲商定,将人招上门。”
“至少在将军府,她不会任人欺。”
“吕家的正房嫡子,就无可能了。儿子去信月余,他们才挑了一个庶子。”
吕氏并没有睁眼,仍旧在敲鱼。但嘴上的喃喃却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了两个字。
“知了。”
严峥想作别离开。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母亲可怨?”
得不到回答。
“儿子希望母亲不怨。她,儿子定要娶回来的。”
还是得不到回答。但是她鼻中重重一呼,告诉了他答案。
“从前儿子便说,母亲若无把握收场,便不要轻举妄动。她受的苦,远比母亲想的要多。”
“她的好,也无人能及。”
“母亲不说话,儿子就当您在心里默默祝福了。”
“允儿的亲事,不会大操大办。办了也不会有人来。”
“儿子都说完了,母亲若不欲睁眼一看,那儿子便要回去了。”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好抱手行礼,然后提步离开佛堂。
直到人影远去。吕氏这才睁眼看去。
是她误了允儿,误了峥儿,误了将军府,让严家列祖列宗蒙羞。
阿弥陀佛。
她愿长伴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