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鲜血淋漓,但胜在真。
假相再美,也极易遭人啃食殆尽。
若非绝时,自应及时改换路道,以寻生机。
“那我该如何?”纵使魏淑丹自小就在这是非堆里打滚,此刻身临险境,她也慌了神。
“自乱阵脚,永远都是大忌。”魏宇韬握住妹妹的手臂,半是用力,半是扶着,让她静心凝神,缓缓坐下来。
“为今之计,你要尽快调养自身,待你三营的伤患痊愈,五千定员补足,你便带人出去历城附近转转。”苏晋敲了敲桌案,缓缓道,“届时我们将消息放出去,说你已经大好,随时可出战。”
“这,这能行吗?”魏淑丹目光犹疑,咬牙道。
“亡羊补牢。”
……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一个时辰后,玄武堂议事结束。
在红梅攀爬的院墙外,魏淑丹带着青黎、司珍等人心神不定进了自己院子。
看到院中红梅树上绑着的嫣红飘带,她忽然停下脚步,使得一大帮人都停留在院中,不解地看向自家将军。
深秋的风吹起红带,缥缈的身姿之下,青黄的叶片间,三两朵花苞探出了头。
此情此景,魏淑丹望着望着,忽然嘲讽地笑了。
她幼时不知事,酷爱那白雪红梅,但历城很少落雪,红梅开得时候也比帝都早,很难看到心仪的景色。
可那时哪管这些?
没有白雪,就闹着兄长带她去河里摸石头,摸到灰白的就带回来,没摸到就改天继续。
红梅开得日子不多,那就在树梢细细地绑上好些红飘带。
为了仿出梅花的风姿,那会她还缠着梅姝教她针线,两手被扎了好几回也不罢休。
就这么倒腾几年,如今也得了一处堪比“白雪红梅”的院景。
院景……也只是院景罢了。
魏淑丹的脸上渐渐浮出一丝苦笑。
她提刀上马,自在驰骋,南境风光旖旎,何处没有美景?自是目不暇接,新鲜依旧。
若日后只能困在春城某个宅院中,空看落雪红梅,这……将是她一生的折磨。
在院中驻足良久,魏淑丹连连嗤笑,笑声引得身边人面面相觑,寒毛直竖。
罢了,罢了。
魏淑丹心想。
她不喜爱消沉那一套,对于想要的东西,向来都是自己奋力博取的。
而自今日始,她会尽快养好身子,补足兵马,继而搜寻历城周遭的山窝峡谷,将敌寇余孽清扫干净,还南境一片安宁。
那位意图锁住她的手脚?
只能是妄想!
下定决心后,魏淑丹拍拍衣袖,随后大步走向正厅。
在她身后,青黎和司珍不禁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接下来的十几日。
魏淑丹最初三日按梅姝的安排,嘴里常沾药味,身上遍布银针,加之手上抱个暖炉,跟箭豕捧松子也没什么差了。
之后到江老先生处复诊,见她恢复不错,江老只略调了几味药,就让她继续养着。
但魏淑丹哪是能安心休养的性子?
第五日,她便到了三营,细细瞧过受伤的兵士。为了安定人心,她还提了把轻剑,依着寻常练兵时的习惯,一一与人过招。
青黎和司珍在校场边看得焦急,每每自家将军的剑招有不顺之处,她们都急得要跳进校场拦人。
但数次下来,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提心吊胆地盯着校场上的人对招。
至于像以往一般,把人架去仁心堂的举动,她们此刻更是不敢想。
无他。
只因为她们都明白,此战三营受挫不同以往。
自家姑娘带伤练兵,并非有意为难人,仅仅只是给将士们一个信心罢了。
若主将成了病秧子,那三营的军心就散了,所有幸存的兵士都将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