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华兰早早地起了床,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她穿上了一件正红色交领牡丹长裙,戴上了徐子建送她的羊脂玉步摇,整个人显得温婉动人。
“母亲,儿媳去盛家待两日便回来…”
临行前,她又去福寿堂给徐氏请安。
徐氏拉着她的手,“华儿,一路小心,到了盛家多住些日子,陪陪家人,不用着急回来!”
“母亲,晴儿,我走了…”
“嫂嫂,替我给姑祖母她们问好…”
华兰告别了婆婆和小姑子,带着礼物,在丫鬟的陪同下,坐上了马车,朝着盛家而去。
一路上,华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心中感慨万千。
自从嫁入徐家,虽然时常思念娘家,但也在徐家感受到了温暖和关爱。
如今,在外为家国奔波,她更要守好家中的一切,不让丈夫分心。
徐家和盛都在集英巷,路程并不远。
不多时,马车便到了盛家。
盛家的门房看到华兰回来,连忙进去通报。
盛家此时一片热闹景象在着准备举办家宴。
原来昨日家主盛纮升任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
盛纮听闻华兰归来,脸上满是笑意,忙让下人将她请进来。
华兰一进正厅,就看到高坐主位的父亲,她盈盈下拜:“女儿见过父亲。”
盛纮见到女儿,十分高兴,连忙起身相迎,说道:“我的华儿回来了,快点坐下,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又接着说道,“为父听说,华儿你加封从四品诰命的事,感到很欣慰啊,我盛家的女儿果然有出息!”
王若弗一听这话,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腰杆也挺得更直了,胸脯微微扬起,那得意劲儿简直要溢出来。
她在一旁忍不住插话,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那可不,我就说我华儿命好,嫁得好,这诰命夫人的封赏,可是实打实的荣耀,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她嘴角挂着一抹笑容,还不时用手帕轻轻掩着嘴,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矜持些。
可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哪里还藏得住满心的得意。
华兰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祝贺道:“恭喜父亲升迁,这是喜事一桩。”
盛纮笑着摆了摆手,感慨道:“说实话,本来为父这升迁还得再堪磨两年,如今能提前,全是沾了你夫君的光啊。
我那连襟康海峰同样沾了建哥儿的光,听说准备调到江南路做副转运使!”
“父亲,听说姐夫是将三门峡河道给清理了?
这可是连前唐都没法完成的工程啊…”
长枫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姐夫手段真乃神人也…”
这一次哪怕喜怒不形于色的长柏也有些动容。
一旁的王大娘子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道:“这姑爷本事也太大了,不仅让咱们华兰加封诰命,还能让官人升迁,真是了不得!”
这时,盛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缓缓说道:“你们啊,建哥儿立功太快,又肩负着西疆重任。
若是现在就对他大肆封赏,说不定又得把他调回来。
陛下这是为了体现对他的恩宠,又不耽误西疆事务。
这才让弘儿和他生父分润一点!
你们可得低调点,莫要给他招惹麻烦!”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听说徐子健的功劳能让别人沾光,突然想起还被关在慎戒司的康王氏。
王大娘子眼珠子一转,突然提了一嘴:“哎,你们说,我那姐姐可是女婿建哥儿以前的嫡母,不知道能不能沾点光,在慎戒司少关两年?”
王若弗这话一出,盛府大厅全场寂静。
盛老太太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将手边的茶盏摔到王若弗脚边:
“你那姐姐康王氏,若是没有胡作非为,早就封诰命了!
可她三番四次地对建哥儿下手,还有王老夫人那档子事,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恶行?
你觉得官家还能让她占便宜?
莫不是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
盛纮也跟着训斥妻子:“快闭嘴吧,大喜的日子提这晦气事,也不嫌扫兴!”
“我只是…”
王大娘子被骂,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不再言语。
华兰见母亲挨骂,连忙走向前抓住盛老太太的手臂道,“祖母别生气。母亲也是关心则乱。”
盛老太太见好就收,“今日看在华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经过华兰的一番周旋一个小风波下去了。
她笑着让人将带来的礼物呈上来。
“此次回来,夫君特意让我给家中亲人带了些礼物,略表心意。”
她先看向如兰,笑着说:“五妹妹,这是一些唐三彩瓷器小玩具,你平日里喜欢摆弄这些新奇玩意儿,看看可还喜欢?”
如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跑过去拿起把玩,兴奋地说道:“哎呀,太好看啦,谢谢大姐姐和姐夫!”
又转向墨兰,“墨兰,这几匹鲜艳的洛锦料子,最适合你做新衣裳了。”
墨兰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轻轻抚摸着料子,娇声道:“大姐姐和姐夫真是有心了。”
明兰走上前,华兰将一个字帖,牡丹笺纸和一盒登州鱼干递给她,“六妹妹,大姐夫知道你字写的不好,特意给你准备了这字帖和牡丹笺纸,还有这盒登州鱼干,你也尝尝鲜。”
明兰看着那字帖和牡丹笺子,心里暗骂道,这不是古代版的练习册吗?
自己那老乡还真的看得起自己。
倒是那登州海鱼干莫不是母亲…
她放下心思,微笑着接过,福了福身:“多谢大姐姐,大姐夫。”
接着华兰拿出一把洛阳玉折扇递给长枫,“长枫弟弟,这扇子你拿着,夏日里用正合适。”
长枫接过,潇洒地打开扇子扇了扇,笑道:“大姐夫眼光独到,这扇子我很喜欢。”
接着华兰把苏轼写的诗《长河歌》交给长柏时说道:“长柏弟弟,这诗你肯定喜欢。”
长柏微笑的点头道,“大姐夫费心了,这可是难得的珍品。”
苏轼因为制科考了三等,名扬大汴京,如今在大周文坛的地位直赶状元徐子健。
盛纮收到徐子建亲手写的《临江仙》时,眼中满是惊喜与赞叹,反复端详着,不住点头:“建哥儿不仅有大才,书法更是一绝,这《临江仙》,我可要好好珍藏。”
当把一串白马寺开光的佛珠送到盛老太太手中时,老太太满是欣慰,轻轻摩挲着佛珠,“难得建哥儿还想着我这把婆子,有心了。”
最后,华兰对王若弗说:“母亲,这牡丹酿,可是夫君为你准备的听说可以美容养颜。”
王若弗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女婿孝顺,这牡丹酿可珍贵着呢。”
所有人对徐子建送的礼物都很满意,一时间,厅里满是夸赞和感谢之声。
散场后回去的路上,王若弗把华兰拉到一边,小声抱怨道:“华儿啊,姑爷咋还给墨兰那小贱人洛锦呢,十贯钱一匹呢!那几匹怕是得好几十贯…
还有你那妹妹也是个不识货的,居然将游园贴这么重要的东西,让给那个小贱人…”
“母亲,都是一家人!
我总不能一碗水不端平,不然父亲的脸往哪搁!
官家赐了二等宅子,凭借银鱼袋,每月可以进金明池御园两次!
一个游园帖又算得了什么!”
华兰搂着王若弗的手臂微笑的解释道。
陪王若弗去了葳蕤轩。
她让丫鬟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几匹顶级的洛阳雀金绣,“母亲您看,这是女儿孝敬您的。”
王若弗眼睛瞬间瞪大,“我的乖乖,这可是雀金绣,一百贯一匹的贡品呐!”
她先是满脸惊喜,随后又心疼地说:“华儿,这太贵重了,你留着自己做衣裳。”
华兰笑着解释:“母亲,家里还有呢,刚刚人多眼杂不方便拿出来,早就让人送到您这儿了。祖母那边我也送了一份。”
王若弗震惊得合不拢嘴,“你一出手就是上千贯,可别太铺张了。”
华兰无奈地摇了摇头,“母亲,徐府家业太多,夫君托付的账本我到现在都没看完。
家里的事都是婆母在料理。”
“账本看了几个月都看不完?我的天爷!
华儿,徐家一年得收入多少钱啊?”
王若弗捂着嘴。
华兰无奈伸出一只手,“五…”
“五十万贯?
这也太多了吧…
汴京的顶级豪门也不过如此…
难怪能够拿出几十万贯娶你!
之前徐家大姐儿出嫁听说陪嫁也不少呢!”
王若弗被吓了一跳,拿起手帕小声道。
华兰不敢告诉母亲实话是五百万贯,怕吓着她了,老实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华儿,姑爷这家业怕是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这日子怕是比娘过得惬意多了!”
林栖阁。
林噙霜看着正在看料子的女儿墨兰,心里憋了一口气。
一想到王若弗因为女儿华兰风光无限的样子。
她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满是嫉妒与不甘。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
“凭什么她王若弗就有这么个好女儿,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伯爵夫婿,大姐儿华兰一嫁过去就加封诰命。
老太太一辈子都没得过诰命。
华兰倒好,一年加封两次!
这是何等尊荣啊!”
她转头看向正对着镜子摆弄洛锦料子的女儿墨兰,语气急切道:
“墨儿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巴结徐家。
就看你那大姐夫徐子建,随便送点布料都是几十贯,出手阔绰得很呐!
还有那个游园贴好好利用起来,到时候去参加金明池的诗会,多结交一些王孙贵族、官家女眷和公子。
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墨兰听着母亲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就如兰那蠢笨的样子,居然挑了个值点小钱的发钗,真是没见识。
哪怕我不能嫁给元若哥哥!
我也一定会找个公侯伯爵人家的公子做夫君。”
林噙霜满意地点点头:“对,我的墨儿这么出色,以后必定嫁得比大姐儿更好。
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墨儿才是盛家最有本事的姑娘。”
…
寿安堂一个偏房中。
明兰从登州海鱼干肚子里取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三句话。
嘉佑五年春,有女名辛秀宁,产子辛弃疾。
藏木于林,藏人于群!
莫要冲动,有缘自会相见!
明兰含泪将信纸烧了,心里暗道。
十年艰辛仇未泯,半生砥砺志难摇。
他年若遂平冤愿,四海扬眉志气骄。
林噙霜,杀母之仇我可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