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云泽是所有侍卫中脾气最好的人,此时也忍不住骂了一声娘!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让他又惊又怒,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院子飞扑过去。
“什么人?有刺客!”
一声大喊,整个院子瞬间涌出阵阵侍卫。
侍卫们训练有素,从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迅速围拢过来,云泽抽刀迎上且战且退。
沈寻白和秦峥瞧准时机,如鬼魅一般从暗处跃出,朝着谢长宁所在的屋子奔去。
谢长宁也听到屋外动静,她静静坐在软塌里,面色平静。
侍女慌张地推门而入,看她安静地坐着,大松一口气。
谢长宁嫌烦,又把人撵了出去。
恰在此时,窗户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谢长宁抬头看去,便和一黑衣人打了个照面。
谢长宁微微一愣,随即蹙眉问道:“你是何人?”
话音一落,另一扇窗户也被打开了,伴随着轻微的风声,另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
“长宁!”
“长宁!”
两人同时轻喊一声,并快速朝她走近。
谢长宁没料到他们竟识得自己,其中一人还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你们是何人?”
两人同时一怔,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
“你,怎么了?”
谢长宁看着右手边的人,他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谢长宁看着他的笑容,没由来地生出一股亲近之情。
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近几步,另一边的沈寻白眯了眯眼,没说话。
谢长宁心内对这个微笑的男子横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失忆了,但我觉得是人为的。”
秦峥急忙上前,他神色凝重,抬手搭在她的腕间,手指轻搭在脉搏上,微微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脉象的跳动。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越皱越深:“你体内好像有什么外物,而且……”
他顿了顿。
沈寻白急忙问道:“如何?”
谢长宁转头看向沈寻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长得十分俊朗,奇怪的是,她一看到此人,就莫名地生出一股厌烦之情。
秦峥接着说道:“好像中了什么蛊,不太确定。这种蛊毒很是奇怪,我从未遇到过类似的脉象。”
谢长宁听闻,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一旁桌上的糕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她走过去,拿起几块糕点递给秦峥。
“这里面应该有药,你拿回去看看。”
“好。”
秦峥接过糕点,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怀中。
他看着谢长宁,问:“你什么都不记得吗?”
“有些许大概的印象,好像是被人中途打断一样,不过,无妨,我只是没了记忆,并不是没了脑子。”
这话倒是不错,谢长宁上辈子多少次死里逃生,她的警觉性比任何人都高。
“那你有何打算?”
谢长宁道:“我再留下看看,看看我身体里到底有什么。”
“不行,不管有什么现在就走。” 沈寻白一听,立刻走过来拉她的手臂,眼神中透着焦急和担忧,“你现在没了记忆,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再继续冒险。”
谢长宁却退后几步,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沉声道:“大胆!”
沈寻白愣住了,他没想到谢长宁会有这样的反应,此时她扎下的伤口仿佛隐隐作痛。
秦峥一向听她的话,谢长宁也不是让自己吃亏的人,心中也明白以谢长宁的性格,她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便“嗯”了一声。
他也知道此时不宜强行带谢长宁走,朝沈寻白说道:“我们先离开。”
随后,秦峥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针递给她。
“留着防身。”
谢长宁接过银针,好像有些熟悉。脑海中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但却抓不住。
沈寻白沉着脸,静静站了片刻,随后缓缓说道:“谢长宁,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你不出来,我就带人杀进来,管你有什么计划。”
说完,他一甩衣袖,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秦峥和她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些”后,跟上沈寻白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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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宴拖着伤病未愈的身子,强忍着疼痛,大步流星地朝着谢长宁的居所走去。
直到看到谢长宁独自安然无恙地坐在灯下,那悬着的心才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谢长宁冷冷瞥他一眼:“不经通传就擅自闯入,哪里学来的规矩?”
萧宴苦笑:“长宁,你何必对我如此冷淡?”
谢长宁丝毫不为所动,她微微皱眉,听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小,下巴轻轻一点,问道:
“外面发生何事?”
萧宴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无事,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小贼罢了,妄图来府中捣乱。”
“抓到了?”
“......没有。”
谢长宁冷哼一声,“这府邸被你管得越来越乱了,今后也不用你再操心了,休夫吧,你还是遣散回你沈家去。”
萧宴愣住,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扭头看到一旁的甜糕像还没动过的样子,把盘子端起来,送到她面前。
“夫人,你别生气,我明天一早就整顿府邸,你吃点东西,先歇息吧。”
谢长宁只是瞥了一眼那盘甜糕,语气依旧冷淡,“不想吃甜的了,明天换个来。”
言罢,她不再看萧宴,径直朝床榻走去。
萧宴眸光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拖着有些笨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
谢长宁察觉到他的靠近,头也不回地说道:“今晚无需侍寝,跪安吧。”
萧宴愣在原地。
“......长宁,你以前是不是喜欢看话本?”
谢长宁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头:“你不是我夫君吗?这个你都不知道?”
说完,她紧锁眉头,脸色狐疑地看着萧宴,眼神中透着审视。
萧宴自知失言,心中暗叫不好,立马补救道:“我说的是你少时。”
“少时?你这么一说,我到来了兴致,你且说说,你我是何时成亲的?如今成婚几载?府中除了你怎么没别人了?”
萧宴顿时语塞,他不知道谢长宁的记忆到底混乱到了何种程度,心中害怕多说多错,当下便想着还得让巫医再想想办法。
他想要的是对他百依百顺的谢长宁,而不是如今这个浑身散发着霸气、让他捉摸不透的女人。
“夫人,时间不早了,你歇息吧。”
萧宴不敢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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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宁睡得浅,天还未亮,便闻到一阵异香传来。
她急忙屏住呼吸,将昨晚的银针偷偷插进身上几个穴位,保持清醒。
门嘎吱一声,进来两人。
谢长宁听到几声“嘶嘶”的声音,随后身子一轻,被萧宴抱在怀里。
一双冰冷枯燥的手摸上她的脑袋,谢长宁感觉他在几个硬点的地方碰触一阵后,说道:“殿下,她的头上已经扎进六根针,再贸然扎入,恐怕会变成痴儿。”
身后之人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不管她变成什么,只要能留在我身边就行。”
巫医说道:“那好,我回去准备一下,除了脑子里的针,体内的蛊毒也得加快。必须要尽快控制住她。”
“巫医,那蛊毒真的能让她爱上本宫?”
“殿下,这是我们南蛮巫族的秘术,你且放心,只要按计划行事,定能成功。不过那蛊引一定要让她按时服下,不能有丝毫差错。”
“嗯,本宫知道。”
身后的人应了一声,然后把谢长宁轻轻放下,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和巫医一同离开。
谢长宁等他们走后,瞬间睁开眼,眼中寒芒毕露,仿若藏于鞘中的利刃乍现锋芒。
看来这人是太子啊?又是哪个小国的太子?竟然敢挟持她。
感觉手有些痒,好像很久没有宰杀过像太子这样的敌人了,那股战斗的欲望在心中熊熊燃烧。
还有南蛮?这又是何方的小族?她不是要大统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谢长宁又躺了一阵后,才装作刚醒的样子,唤来侍女更衣。
侍女端来早膳,谢长宁看到其中有几样精致的点心。
“夫人,这是郎君特意让人为您做的,您尝尝看。”
谢长宁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夹起一块点心,作势刚要塞到口中。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咔吧的动静。
侍女下意识转头一看,没任何异常,待再转回头的时候,谢长宁已经将点心吃了。
谢长宁放下筷子,起身朝外走,侍女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她走到之前遇到巫医的小院中,意外的是巫医没在,谢长宁刚要推门而入,侍女急忙拦住。
“夫人,郎君交代过,这里您不能进去。”
侍女一脸焦急地说道,眼神中透着紧张。
谢长宁冷冷瞥着她,“怎么,这府邸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说着,她猛地一脚将院门踹开。
“夫人!”
身后的侍卫见状,急忙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谢长宁那锐利的眼神制止。
“快去禀报殿下。”有人小声道。
其中一人不敢耽搁,急忙匆匆离去。
谢长宁信步而入。
只见屋里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类草药随意地摆放着,散发着混杂而刺鼻的气味。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其间,角落里有一些箱笼,箱笼半掩着,里面竟然有不少死去的动物的尸体,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阵阵恶臭。
“嘶嘶,嘶嘶”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谢长宁眉头一皱,顺着声音的方向蹲下身子看去,便看到几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正从一只破旧的罐子里缓缓探出头来。
谢长宁随即一脚踩下去,将那几条小蛇瞬间踩成肉泥。
“夫人,不要啊!”
侍女想要拦,却是晚了一步。
谢长宁又看了看四周,见桌上有个火折子,随手拿起,点燃了桌上的草药。
火焰迅速蔓延,草药在火中噼啪作响,浓烟滚滚而起。
谢长宁站在火势渐旺之处,神色冷峻,没有丝毫畏惧。
“夫人!不能烧啊!”
侍卫急忙喊道。
却见谢长宁回首,目光如冰,沉声说道:“这里藏污纳垢,烧了正好。留着这些害人之物作甚。”
言语间,她已决然转身,步出渐渐被火焰吞噬的小屋。
众多侍卫围上来想要灭火,谢长宁随后抽出最近侍卫的佩刀。
她站在火海前,长刀一横,眼神中透着一种睥睨之势。
“上前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