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在大街上,吸引着邻居们的目光,人们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不停地和他们打招呼。
崇高离开后,汉魁手里拿着镰刀,从地里割了一些新鲜的韭菜回来。齐桂兰刚刚踏进亲家的门,就看到晓梅坐在门楼下,专心地择着韭菜。她心里觉得十分奇怪,于是转头问崇高:“崇高,你不是说晓梅没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妈,俺娘不让说。”崇高挠了挠头,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冲着母亲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妈,这事你去问俺娘吧!”
“哎呀,亲家,你们可来了。”崇高娘见到齐桂兰和现成都来了,喜出望外,赶忙小跑过来握住齐桂兰的手。齐桂兰有些困惑,不解地问道:“亲家,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闺女来了也不让她去看我?”
“哈哈,俺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崇高娘大笑着说。齐桂兰听了更好奇了,笑着问道:“啥惊喜?瞧把你乐的,跟弥勒佛似的。”
“哎,俺给你说,孩子有喜了。”母亲伏在齐桂兰耳边,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齐桂兰听了,惊讶得合不拢嘴,疑惑地问道:“你是说晓梅,怀,怀上了?”
“是呀,是呀,你说这是不是个惊喜啊?”崇高娘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齐桂兰高兴地说:“俺的娘啊,这可真是喜从天降,我终于能抱上外孙了!”
“亲家母,不是俺不让孩子去看你,是怕你见了孩子不肯让他们回来,再给他们做一桌子好吃好喝的,俺心里过意不去。这次俺说啥也得请请你,你可别怪嫂子多事啊!”崇高娘笑着解释道。齐桂兰笑着说:“瞧你说的,都是为了孩子,俺哪能怪你啊,咱们今天就在你这儿好好吃顿饭吧!”
“晓敏呢?暑假也没回来?”崇高娘问道。齐桂兰笑着说:“晓敏大学毕业后,在外地谈了个对象,安了家。一放暑假就把爷爷奶奶接过去旅游了。”
“你咋没去啊?”崇高娘又问。齐桂兰解释道:“晓敏说下一年才轮到俺俩,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趁身体健康出去走走,等年纪再大点,想出去走走就难了。”
“晓敏对象是干啥的啊?”
“在大学教书。”
“你看这日子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几年就过去了,晓敏有孩子吗?”
“没有,老嫂子,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说是还没玩够,不想早早要孩子,说是累赘,等玩够了再说。”齐桂兰笑道。晓梅也在一旁笑着说:“娘,现在城里都是一对夫妻一个孩,多了国家也不允许啊!”
此时,现成和汉魁坐在一起,两人并没有太多家常话可聊。坐了一会儿,他们抽了几支烟,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开发风景区上。汉魁对世事不太敏感,觉得开发风景区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即使建好了也没人来看。现成或许是见过世面,对镇里的决策表示赞同。汉魁见他这样的态度,也只好随声附和。
老人们聊天的时候,崇高喊了崇建开车去河湾镇办酒席。中午时分,两家亲家高高兴兴地坐在了一起。崇高还打发崇建将崇印和崇孝喊了过来,再加上翠菊和红云,孩子们足足坐了两大桌,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现成听说晓梅有了身孕,自然十分高兴。席间,大家又将老河湾最近的状况和崇印的遭遇说给了崇高。崇高听说老家真的要建风景区了,心里十分高兴,多喝了几杯。崇印问道:“老三,听了这些,你有什么打算啊?”
“崇印哥,在咱老河湾建旅游风景区,镇领导的眼光确实独到。一是我们这里有大片的水域,可以开发水上旅游,还可以养鱼种藕供人观赏;二是古黄河大堤绿树成荫,绵延不断,可以开发成人们休闲娱乐的场所;三是我们这里有落凤山等古迹,虽然算不上名山胜地,但只要盖上一些仿古建筑,再加上村头的河神庙,绝对是一些不可多得的旅游去处。如果你所在的砖瓦厂是一处古墓群的话,开发出来一定会吸引更多人的眼球;四是咱老河湾民风朴实,旧习俗较多,民间遗存的老物件也极其丰富,可以开发成民俗旅游村;五是咱老河湾紧邻黄河故道,堤岸两旁树木茂盛,面积广阔,具有较强的自然优势,可以打造万亩森林生态旅游风景区。等等这些,都会给咱小小的老河湾带来丰厚的旅游收入。从另一个方面说,村里的服务配套设施也会应有尽有,宾馆饭店,农家小院,都要大规模建设,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到那时,我们老河湾家家户户都能赚钱。我敢断言,咱老河湾走发展旅游的路子前景十分广阔。我肯定是要投资的,不仅如此,这次我去深圳,说不定还能拉来客户投资。”崇高笑着说道。崇印听了崇高的一番话,笑着说:“老三,有你这些话,俺就更有信心了。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外地的一些朋友也跑过来询问我这件事,想要投点资;留根也跟俺打了招呼,说一有消息就告诉他,他也要过来投资。”
“崇印,有这么多人看好咱老河湾,你还愁啥呢?”现成笑着说。崇印也笑着说道:“我是愁将来分配不公啊!”
“崇印哥,这你不用担心,咱们实行股份制,只要定好了规矩,谁投资谁受益,大家都能赚钱,你怕什么呢?只是你那窑厂,你打算怎么办?”崇高笑着问道。崇印笑着说:“我没说的,只要是建旅游风景区的需要,俺就豁出去了,现在扒几间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扒了再盖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俺窑里有砖,可就是你那两万块钱,俺一时也还不上了。”
“钱是小事,不够用的话,兄弟再给你凑一些。”崇高笑道,“不过,崇印哥,我建议你这窑厂还得继续干下去,不能就这么算了。”
“怎么做呢?”崇印惊讶地问道。崇高笑着说:“崇印哥,你想啊,如果咱老河湾开发成了风景区,古建筑肯定少不了。那些仿古的青色砖瓦与其从外地购买,不如咱们自己烧制。这样,你既能满足风景区的需求,又能对外出售。听说,这类仿古砖瓦价格可不低呢。我建议,你干脆不要镇里的补偿款了,申请镇里再租给你一块地,建新窑厂,选个离风景区远点的地方。名义上是为风景区服务,实际上你还可以继续开窑厂烧砖卖,这不是一举两得吗?不干才傻呢!”
“镇里哪有地给我批啊?”崇印笑道。崇高也笑着说:“崇印哥,咱这儿可是黄河滩区,黄河虽然改道了,但河滩地还在啊。只要离风景区远点,随便找个地方都够你开窑厂的。咱这儿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说对吧?”
“好,这倒是个好办法。目前镇里缺钱,马镇长承诺给我的补偿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手,不如租块地继续干下去。嗯,我得跟马镇长说说,说不定能成!”崇印笑着拍了拍大腿。崇高笑道:“嘿,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崇印哥嘛,有大队支书的样子!来,为了咱们老河湾的明天,也为了咱崇印哥,干一杯!”崇高说着举起了酒杯。崇印也举起了酒杯。现成见状,笑着举起酒杯说:“叔也算一个,崇孝,你呢?”
崇孝听了,也激动地举起酒杯。在酒桌上,他一直话不多。他没想到,崇高出去这几年,竟然有这么多想法,思想还这么先进,和他相比,自己真是太落后了。想到这里,他渐渐明白,一个人的才能并不完全是学校培养出来的。汉魁听了崇高的一番话,非常震惊,也开始重新认识崇高。他没想到,那个以前动不动就喜欢跟人动手的儿子,变化竟然这么大。同时,他也为崇印担心,笑着说:“我看这个办法不错,不行的话,你也给崇德打个电话,让他帮你一把,共渡难关。”
“嗯,这个电话我得打。”现成放下酒杯说,“多一个人就多一条路嘛!”
崇印虽然目前处境困难,但看到有这么多人帮他,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又给现成和汉魁敬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