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进入到一个山洞,他摸出手电,照亮了前方的路,不是什么奇怪的路,只是一条平常的小路。
脚下的碎石子不断地提醒着我要小心陈歌,可都被踩了下去。
“他有和你说什么吗?”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想知道什么。”
“那看来,他就是说了。”他停下脚步,回过头用手电照我的眼睛,“呵,都给你了啊,他和那时候真没什么区别,你知道吗,木偶诡异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
“所以,你只是配合他演了一出戏是吗?”
他没否认,“真是的,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些年,他会变聪明一点,没想到还是那么蠢。”
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评价别人的词,还是评价……我的。
“他是你杀的,对不对?”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用问吗?”
比起那些,我更想听他亲口承认的。
见我不说话,陈歌笑了笑,说:“是我杀的,是我提前计划好了一切,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是我后来篡改了他的日记本,可是我没想到,他在伯爵府里还留了一手。”
“怪不得……怪不得我把那封信交给你的时候,你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在感伤什么,现在觉得,你真是个禽兽。”原来,是在感慨栗子居然还留了一手,恶心。
真恶心。
“是啊,我不喜欢和我耍手段的人,尤其是我想让他死的人。”
“这样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吧,先前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伪装对吧。”
“如果是和你的话,我愿意装一辈子。”
恶心至极。
我后退了一步,“别靠近我。”
他的表情明显一愣,皱眉道:“你不喜欢?”
“对无辜的人下手,就是你的英雄本色吗?这就是所谓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陈哥吗?”
“无辜?谁无辜?江舟,没有人是无辜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进这个旅馆开始,你就在算计了,不过我并不反感,因为每个人都在算计。”
他继续说:“你还不知道吧,贝妄之所以会成为第一个靶子,就是因为他算计得比我们都早,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他的前岳父盯上。”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不过贝婪……一个毒鬼而已,为了那玩意儿,做什么他都愿意,自然是和他亲爱的哥哥狼狈为奸,一起算计咯。”
“你也是棋子之一,以为能逃得出这方阵棋盘吗?别傻了江哥,我们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最大的努力走好下一步棋,保全自己。”
他靠近想拉我的胳膊,被我狠狠甩开。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或许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是归根结底,你就是个定时炸弹,你当年没有杀凌空,不就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吗?那我呢,你对我的真心,将来会不会也变成回报你的筹码?”
他沉默了。
“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是觉得我是栗子,还是因为我像他?”
他再次沉默。
气氛显得格外尴尬。
我和他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没有答案的问题问了也是无益。
走到转角处,手电闪了几下,就灭了。唯一的照明工具没了,紧张的氛围在此刻蔓延,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出来。
一节手指攀上了我的手背,我猛地甩开,被一只手紧紧握住,“江哥,是我。”
“怎么了?”
“没事。”他松开手。
“我说,怎么又来?”我忍受着那只手对我的“揩油”,在我的手背不停地画着圈,我青筋凸起得明显,他就用指甲描绘着这些形状,说不出的暧昧。
“我没有。”
“不是你还能是……”我笑着反驳,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拔出匕首狠狠插进那只手里,一声惨叫似乎要震碎我的耳膜,火光四溢间,陈歌护住了我,借着火光,我看清那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它的身体就是一只手,一只大眼睛长在手背上,刚才的匕首刺穿了它的眼睛。
“快跑!”陈歌拉着我跑向转角处,黑暗中,我们完全丧失了方向感,只能凭着脚下的感觉往前走,大概每走五米,都要撞一下。
“那东西只要有一只出现,就会有一群等着,眼睛是它们最脆弱的部分,也是致命点,死后会产生爆炸,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和敌人同归于尽。”
“等等。”我拉过他,手熟练地摸上他的后背,滚烫的后背灼烧着我的手心,仔细摸,还能摸到一些烧焦的伤口。
“不碍事。”他侧过身,被我死死抓住肩膀,“别乱动。”阿尔法的力量在他的后背游走,我听见他的粗喘,平静下心情安抚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知道,这一刻,我彻底背叛了自己。
我做不到狠心离开。
那为什么,当年却狠心丢下林念一个人只身前往德国呢?
我对于陈歌,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呢?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好了。”我的指尖顺着他后背的弧度滑下来,这种感觉我知道,他一下抓住我的手,“痒。”
“走吧。”
还真是误打误撞,被我们给逃了出来。
从山洞里走出来,眼前居然是之前的走廊,林念等人看见我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她一脸严肃地走到我们面前,说:“贝妄和贝婪失踪了。”
“我不是让你们不要乱动吗?”陈歌说。
“我们没动,与其说是失踪,不如说是突然消失的。”琥珀说,“当时我们还在闲聊呢,没想到下一秒,那俩兄弟就不见了。”
“不过好在,你们没事。”上官颢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倒是让我们在绝境中还不至于太落寞。
“江舟,你过来一下。”凌空把我叫到一边,“我感觉到了,是不是栗子回来了。”
“嗯。”
“他人呢?”
“被我杀了。”我说的轻描淡写,凌空的嘴巴张成一个o型,然后又闭上,轻轻点了点头,“挺好的。”
我知道,他还是不希望栗子死。
林念拍上我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点想避嫌,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我抹杀掉了,我抱住林念,问:“你会陪我一辈子吗?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一辈子,无论有多长,你都会陪我吗?永远不会背叛我吗?”
“怎么,你先背叛了?”她一向猜的很准。
“我只是问问。”
“你身上,有栗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