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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门里谈话,门外偷听

江预离开皇宫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江府。踏入府邸大门,他没有丝毫停留,径直朝着菊苑走去。

此时的向晚舟正坐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为即将出嫁的琳琅准备着嫁妆。琳琅则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时递上一件物品,帮着自家小姐打下手。两人一边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一边轻声细语地闲聊着,气氛温馨而融洽。

江预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口,刚想要抬手敲门,却听到屋内传来了一阵对话声。只听见琳琅手持一把崭新的梳子,好奇地问道:“小姐,你喜欢姑爷吗?”

向晚舟依旧埋着头,认真地整理着箱子里那些首饰珠宝,连头都未曾抬起一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喜欢!”她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这个答案早已在心中酝酿许久。

站在门外的江预听到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令他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寒冷。然而,就在他准备黯然离去之时,琳琅接下来的一番话又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琳琅满脸疑惑地看着向晚舟,不解地追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太心高气傲了些呀?姑爷可是咱们朝中的重臣啊,而且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堪称人中龙凤。若是换作其他女子,怕是早就眼巴巴地贴上去了。可你为何偏偏对他毫无感觉呢?”

向晚舟小心翼翼地从锦盒里取出那对精致的手镯,放在掌心,仔细端详起来。她的目光专注而深沉,仿佛要透过这对手镯看到些什么隐藏其中的秘密。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琳琅,轻声问道:“琳琅,你是不是认为我想着离开江府,是我不知好歹,明明高攀了人家,还不懂得惜福?”

琳琅被向晚舟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急忙摆手解释道:“小姐,您误会了!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呀!”

向晚舟轻轻叹了口气,将手镯放回原处,然后又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对耳饰,缓缓说道:“琳琅啊,江大人那样的人物,可谓是人中之龙,不仅风度翩翩,而且还是当今圣上所倚重的肱股之臣。而我呢?曾经当过卑微的舞姬,甚至还在街头抛头露面卖过艺,身世这般不堪……他就如同高高在上的云彩,遥不可及;而我却深陷于泥泞的池塘之中,满身污秽。像我这样的女子,又怎么可能配得上他那般的男子呢?”说着,向晚舟放下手中的耳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卑。

这时,琳琅快步走到向晚舟身旁,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姐,你千万别这么想。依我看来,姑爷并非那种看重门第出身之人。当初他毫不犹豫地为你挡下那致命一箭,足以证明他心中有你,是真心喜欢你的呀!”

“喜欢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和激情,但两个人真正走到一起并相守一生,那可就是一件极其复杂且漫长的事情了。即便再美丽动人的事物,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对其的新鲜感也终将会逐渐消退,甚至产生审美疲劳。更何况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过程中呢?必然会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摩擦与矛盾。

一段真挚的感情,并不仅仅意味着当下的心动和喜欢,它更是一份需要用一辈子去承担的沉甸甸的责任。我们必须深思熟虑地去判断这段感情是否能够经得起岁月的考验,是否真的可以携手相伴走过漫长的人生,而不能仅仅凭借着单纯的喜欢,就盲目地忽略掉其他至关重要的因素啊!”

说罢,向晚舟轻轻地拿起那一对精致华美的耳饰,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戴在了琳琅的耳朵上。

琳琅则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向晚舟,轻声说道:“小姐,您是不是想得太多啦?”

向晚舟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开口道:“母亲在与父亲成婚之前,他们彼此是那样深深地相爱着,仿佛整个世间都只有对方的存在。那些曾经许下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至今回想起来仍让人觉得美好无比。然而,当母亲怀上我的时候,父亲却违背了当初的誓言,迎娶了妾室进门。曾经的浓情蜜意,终究还是抵不过婚后平淡琐碎的生活所带来的消磨。”说到这里,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琳琅听后,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可是小姐啊,在这世间,男子拥有三妻四妾好像并非是什么稀罕事儿呢?”她那纯真无邪的目光紧紧盯着向晚舟,仿佛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向晚舟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伸手重新拿出一对精致华美的耳饰,小心翼翼地为琳琅戴上。戴好之后,她才缓缓开口道:“琳琅呀,假如日后曾行娶了一房小妾进门,你会不会感到开心呢?”

琳琅一听,立刻撅起了樱桃般的小嘴,嘟囔着说:“那我肯定不会高兴啦,可若是他执意要娶,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说完,她还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委屈。

向晚舟静静地凝视着琳琅耳朵上那对闪闪发光的耳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紧接着,她轻声说道:“我这个人或许有些霸道,又或许是命薄心高。如果我真心喜爱一个人,那么我的眼中便唯有他一人,而他的眼中也只能容下我。我渴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默默不语的江预听到这番话,不禁心头一震。他望着向晚舟那美丽动人的脸庞,心中暗自叹息:“龙儿啊,如果我不是克妻之人,我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许下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只可惜……唉!”想到此处,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满满的无奈之色。

琳琅轻轻地拿起镜子,仔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尤其是那对精致华美的耳饰,在她白皙的耳垂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小姐,这茫茫人世间,怎会有如此天造地设、完美无缺的一对人儿呢?或许只是我们的幻想罢了……只可惜你的心气儿实在是太高啦!”

向晚舟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有些落寞。她缓缓开口说道:“正是因为现实中不存在这样的爱情,所以我才不愿轻易触碰感情这根弦。自古以来,女子一旦陷入情网,便如同飞蛾扑火般失去自我,变得愚笨无比。然而男子却能在情感面前保持清醒和理智,绝不会因儿女私情而丧失判断力。你瞧瞧那位林小姐,仅仅因为舅舅的一句喜欢,便不顾一切地与他私奔而去,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因此命丧黄泉。”说着,向晚舟从箱子里取出一对手镯,递到琳琅跟前。

琳琅满心欢喜地接过手镯,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手腕上。那手镯通体碧绿,温润如玉,与她纤细的手臂相得益彰。她抬起头,目光恳切地望着向晚舟,轻声劝道:“小姐呀,要不你还是试着去接纳姑爷吧,尝试着去喜欢他好不好?说不定姑爷就是那个能够陪伴你一生一世的良人呢。”

向晚舟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揭开了放在一旁箱子上的盖子。随着盖子被掀开,一只精致小巧的匣子映入眼帘。她小心翼翼地将匣子取出,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了匣子里沉睡的秘密一般。

一边轻轻地打开匣子,向晚舟一边轻声细语地讲述着一段往事:“舅妈当年可是青楼中的花魁呢,那风姿绰约、倾国倾城的模样,不知迷倒了多少人。舅舅对她一见钟情,从此便陷入了痴迷之中无法自拔。为了能赢得舅妈的芳心,舅舅可谓是费尽心思,历经无数艰难险阻,最终才得以如愿以偿,将这美若天仙的女子迎娶回家。”

说到这里,向晚舟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接着继续说道:“起初的时候,他们二人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好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然而日子一久,矛盾渐渐浮现出来。舅舅脾气暴躁,一旦两人发生争吵,他便会口不择言,动不动就拿舅妈的过去说事,句句都像锋利的刀子一样直戳舅妈的心窝子。唉……”向晚舟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琳琅,你要知道,这世上男人的心呐,真是深不可测!尤其是那些能够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的男人,其心思更是难以捉摸。”

站在门外静静聆听的江预听到向晚舟这番话语,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隐隐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原来这个看似坚强独立的女子,早已将自己的情感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她如此抗拒男人的接近,或许正是因为曾经目睹过太多爱情的悲剧与背叛吧。

这时,琳琅随意地拿起桌上的一根簪子,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同时开口问道:“小姐,那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

向晚舟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等成婚后。”

琳琅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小姐,难道您真的不能留下来吗?”说着,眼眶已经开始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向晚舟见状,连忙走上前几步,温柔地将手中的簪子插进琳琅的发髻里,安慰道:“傻丫头,我不过是江府的一名匆匆过客罢了。如今约定的时日已到,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免得给大家徒增烦恼。”说罢,她轻轻拍了拍琳琅的肩膀,转身向着另外一个箱子走去,只留下一个孤独却又决然的背影。

“那……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琳琅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但晶莹的泪珠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向晚舟见此情形,心中一紧,赶忙伸出手来轻轻为琳琅擦拭着泪水,柔声安慰道:“琳琅莫哭,我暂时不会离开京城的。只因皇上下旨,命我前往喆山的辞修书院教授骑射之术。我要等你日后有了孩子,我才会离开京城的。琳琅,如果不是常凤凰那个恶毒的女人给你吃下那种可恶的药物,我是决然不会将你独自留在此处的。”

听到这里,琳琅不禁面露焦急之色,急忙问道:“小姐,既然您要在喆山教习,那为何不再继续住在这府中呢?这样一来,我们也能时常相见呀!”

琳琅的这番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让向晚舟瞬间愣住了。她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复杂地看向琳琅,轻声说道:“琳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说实话,我如今虽然并不喜欢江大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众多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而且,江大人望向我的眼神中的那份深情厚意,我又怎会不知晓呢?只是我对于男女之情实在知之甚少,若是长久与此人相处下去,我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沉沦于他眼中的那一抹柔情蜜意之中,无法自拔……”

向晚舟的一番话语犹如一道清风拂过江预的心湖,使得他那原本紧绷着的嘴角微微翘起,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此时的江预心中暗自思忖着,原来这向晚舟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江府,其背后真正的原因竟是在躲避自己。想到此处,他不禁轻声呢喃道:“龙儿啊龙儿,真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坚强独立的你,竟也有这般胆小怕事的时候。难道你就这么害怕会对我心生情愫吗?”言语之中,既有一丝调侃之意,又隐隐透露出些许失落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