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查验后,叶璞玉这躬身向夜景湛禀道。
“皇上,这汤里确实有毒。”
“是剧毒,乌头碱,其无色无味,是而,若不仔细查验,是断断发现不了的。”
夜景湛厚唇一紧,额上霎时间青筋暴起,大手紧握成拳头状,轻微颤抖起来。
“剧毒?她真的……要朕死?”
萧霓仙得意的挑着眉,怎么能没毒呢?
她方才可是刻意让人支开了送汤的太监,亲手将毒粉放进去的。
眼下她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选择殊死一搏,听从祁远竹的,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奉喜身上,假装不知道萧家的任何筹谋。
她薄雾缭绕的凤目,眯着夜景湛龙袍内穿着的白色提花中衣。
虽然她知道这个计谋坚持不了多久,但是足以让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到夜景湛身上的西域丝线毒粉发作了。
“皇上!”她赶忙移步过去,玉手轻轻搭在夜景湛的手背上,“臣妾若再晚来一步,那可如何是好啊?”
“若是皇上出了事,臣妾……也不想活了。”
夜景湛星目阴郁的眯着惜芳阁方向,冷冷抬手甩开她。
“皇后跪安吧!”
“朕还有国事要忙,就不多留你了。”
萧霓仙凤目虚妄的瞄他一眼,她虽然看不出他是否信了她方才的说辞。
但是她明白,只要她在夜景湛跟前提起沈容芷,夜景湛便会失去原有的理性,不再像平常那般敏锐。
“那元宵灯节,皇上可要……”
临行前,她还不忘再提醒他一次,元宵灯节苏汐月要和沈容芷见面的事。
“这件事,朕自会去查证,皇后就不必费心了。”
萧霓仙故作乖巧的点点头,凤目瞥着门外的奉喜。
“那奉喜未婚先孕,臣妾有包庇之嫌,还望皇上赐罪。”
夜景湛星目微闭,疲累的倚在椅背上。
“你自己的人自己处理便是。”
萧霓仙这一番争辩,真真假假的,让夜景湛不禁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苏汐月说她将小皇子掉包,大有同萧家一同谋取皇权的架势。
而她却将这一切完美的推到了苏汐月身上。
孰是孰非,他这纷乱的头脑竟一时间无法理清了。
凤眠阁正殿内,萧霓仙刚回到正殿内,便命元香关上了殿门,只留下她和奉喜在殿内。
“告诉本宫,你和祁远竹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
她凤目恨恨的眯着奉喜,锐利的眸光里泛着明显的阴狠之色,恍若一只被别人抢走了一半食物的头狼一般。
祁远竹的信中只草草的写到,让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奉喜。
他说奉喜的脉象便是催生、小产过的脉象,到时候若是皇上诊脉,可保不出任何纰漏。
可奉喜明明日日都陪在她的身侧,怎会有那样的脉象?
祁远竹又为何对她的脉象如此了解?
奉喜跪在她脚下,贝齿深陷入下唇,眸子中闪烁出隐隐约约的泪雾。
“娘娘,奴婢……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颤声说着,当初和祁远竹那一夜只是偶然,可她却异常珍视。
她很早就心悦祁远竹,尤其是在得知他是个假太监以后,心里对他的倾慕便与日俱增。
可她心里也清楚,祁远竹早已是萧霓仙的人了,她与他这辈子都再无可能了。
祁远竹之所以酒后失控与她苟合,还不是因为萧霓仙疏远他、心里没他的缘故?
她清楚的记得,那夜祁远竹嘴里喊着的一直都是萧霓仙的名字。
但她无所谓,这辈子能同仰慕的男子,有那么水深火热的一晚,她觉得此生足矣。
那晚之后,她决意将对祁远竹所有的倾慕都埋在心里。
可令她想不到的事,继萧霓仙之后,她发现她也有了身孕。
为免萧霓仙发现起疑,她在城郊寺院时,特地约祁远竹私下里见了一面。
祁远竹毫不犹豫的要求她,打掉腹中的胎儿。
当晚,她便服下了那打胎药,独自一人在寺院清苦的木屋里,忍受着胎儿从有到无的巨大痛楚。
“娘娘,那晚祁公公喝醉了。”
“他的嘴里一直在喊着您的名字,您让奴婢去找他,他便……将奴婢……当做了您。”
“奴婢……该死!”
她俯身,额头紧贴地面,痛哭失声。
萧霓仙攥着锦帕的玉手一紧,凤目里的怒意如熊熊怒火般,喷涌出来,似是要将奉喜给烧焦了一般。
她一直都坚信,祁远竹的心里装满了她,他是断断不会像其他世俗男子那般,染指其他任何女人的。
可是现在,她的心脏,禁不住因为失望而急剧的抽痛起来。
“他喝醉了!你难道也不清醒吗?”
她发疯一般的扑将过来,玉手揪着奉喜脑后的青丝,让她被迫迎视着她。
奉喜唇瓣颤抖了许久,都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奴婢……奴婢……”
萧霓仙忽的勾起唇角,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随着怒火的膨胀而加大。
她俏脸拧巴着,嗓子里发出令人颤栗的冷笑声。
“本宫倒是忘了,你心悦他!”
“他喝醉了,倒是正合你意,对不对!”
她歇斯底里的逼近她,咬牙切齿道。
奉喜含泪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么久了,这件事一直埋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对不起萧霓仙,自然也甘愿承受她给的任何惩罚。
能让萧霓仙好好的发泄一通,她自是乐得其所。
“娘娘,奴婢当时应该……极力反抗的,都是……奴婢的错,您……莫要怪祁公公。”
“奴婢……甘愿受死!”
“啊!”萧霓仙突然发疯一般的将她推倒在地上,凤目里噙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你这个贱婢,你也配与本宫共同拥有一个男人!”
“明知道祁远竹是本宫的,你竟然还敢染指!”
“你去死!”
萧霓仙一边喊,一边狠狠地在奉喜的身体上,踢着,踹着。
奉喜却始终微微笑着躺在地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任由她打骂着。
“仙儿!快住手!”
祁远竹忽然从推开窗户,纵身跳入殿内。
萧霓仙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凤目恨恨的睨着他,一言不发。
祁远竹丹凤眼冷冷的瞥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奉喜,遂缓缓移步至萧霓仙跟前,将她圈入怀中。
“放开本宫!放开!”
萧霓仙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将俏脸搁置在他的肩头,低声的抽噎起来。
“对不起!”祁远竹吻着她泛红的耳唇,“怪我那日喝醉了。”
“我祁远竹在此发誓,后半辈子,除了仙儿,绝对不再碰任何女人了。”
“如违此誓,愿遭天打雷劈,横死街头。”
听他这般温柔的哄劝,萧霓仙心中的怒火这才渐渐消散。
“狗奴才!你气死本宫了!”
她小拳头如雨点般,捶打着祁远竹的脊背。
祁远竹则是淡淡一笑,低眉吻上她不停蠕动着的唇瓣,将她所有的抱怨一股脑的吞入腹中。
“我的仙儿在为我吃醋,我好开心。”
萧霓仙瘪瘪嘴,这才羞赧的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奉喜见状,含泪从地上艰难爬起,一瘸一拐的步出寝殿,关上房门。
“仙儿不能打死她,”祁远竹瞥一眼奉喜的背影,“现下能为你顶罪的便只有她了。”
“仙儿需对她恩威并施,好让她甘心情愿的为你去死才行。”
“可是……”萧霓仙蹙眉,若有所思道,“父亲和哥哥该如何脱身?
祁远竹轻声叹气,大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已然暴露了,皇上和乔一的人随时会围剿他们在城郊的窝点的。”
“为了保住你和萧家的银狐卫,你须得狠狠心,舍下他们了。”
萧霓仙闻言,眉头一紧,红着眼不假思索的反驳道。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看着哥哥和父亲去死?”
祁远竹不以为然的将她冰冷的玉手包裹在掌心里。
“这是他们的想法,他们愿意为了保住你和银狐卫,担下一切罪责。”
“当夜景湛在元宵灯会上,看到沈容芷和苏汐月待在一起时,他便会对你今日的说辞信以为真的。”
“这样的话,我才能有时间,暗地里集结我所能调动的一切兵力,同萧家的银狐卫一起,强行逼宫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