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子,自然要大上一些。”
阒惄昳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眼神也格外的冷漠。
他自己贪心,想要儿子,还想要多多益善。
如今的结果,他自己选的,自然怪不得别人。
“双生子?!”
骆璟玹想起宴席上看到的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就觉得心有余悸。
“肚子这么大,到时候会不会……”
剩下的话没说完,瞿惄昳也明白他的担心。
她爱屋及乌的宽慰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皇帝就这么死了,皇位岂不是提前落在她家与之身上了嘛,与之本就无意皇位,现在还怀有身孕,哪有精力操心这些呢。
就算是仅剩一口气,苟延残喘的硬扛着,老皇帝也得在皇位上撑到孩子顺利长大,继位的那一刻才行。
从那天之后,瞿惄昳就派人时刻留意着裕安帝那边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异常,就即刻来禀。
随着时间飞逝,骆璟玹的肚子越来越明显,胎动也越来越频繁。
骆璟玹从第一次发现胎动时的心惊胆战和手足无措,到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从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宛如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和欣喜。
到后面习以为常的隔着肚皮,拉着瞿惄昳一起,跟肚子里的小家伙互动。
身子越重,他越懒得动,每次都得瞿惄昳哄着他好半天,才肯短暂的出门走两步。
瞿惄昳见他总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免不掉担心胎儿营养过剩,到临盆的时候,他会遭罪。
可骆璟玹却眉眼含笑的一手扶腰,一手摸着肚子,信心满满道,“不可能!咱们沅沅这么乖巧听话,怎么会舍得折腾我呢。”
沅沅。
是骆璟玹拉着瞿惄昳给肚子里的孩子取的乳名。
自从他得知裕安帝也怀了身孕,还是怀了两个儿子的情况之后,他就突然想开了,也不再执着于生儿子了。
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之后,他就剩一个愿望,要一个女儿。
要一个结合了他和瞿惄昳所有优点,长得既漂亮,身手又厉害的小姑娘。
瞿惄昳却担心,照他这么懒散下去,回头生个大胖小子,他不仅遭罪,到时候,看着还糟心。
幸好,东风每次给他例行检查,诊断结果都是父子安好,一切正常。
骆璟玹不愿意动,只是他单纯的懒得动而已。
在瞿惄昳的贴心照顾下,骆璟玹的身体状况好的不能再好了。
面色红润,四肢纤细,除了肚子明显大了之外,其他地方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还胃口极好,吃得香睡得香,身体倍棒。
跟因为身怀双胎,浑身浮肿,特别是下肢严重肿胀,夜里睡觉都要侧卧,半夜还会时不时腿抽筋的裕安帝,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对比。
骆璟玹听说裕安帝怀个孕这么辛苦的时候,他忍不住同情的同时,他也格外庆幸。
幸好他有他家昳昳体贴入微的贴身照顾,他才能过得这么舒心。
否则的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孕初期害喜的那段日子。
可他却忘了,没有瞿惄昳的话,他压根不用经历这一遭。
他完全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生上一儿半女。
不仅不用亲自经历怀孕生产的痛苦,还能坐享其成的当上父亲。
只能说他遇见瞿惄昳之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不愿意也没办法,他也反抗不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认命。
在骆璟玹心中,只要瞿惄昳可以跟他相爱相守一生,谁生孩子已经不重要了。
二月中旬的一天夜里,瞿惄昳和骆璟玹刚熄灯准备休息。
东风突然过来禀报,说沈院使被陛下跟前的杨公公火急火燎的叫走了。
骆璟玹在瞿惄昳的搀扶下,动作略显笨拙的坐起身子,“肯定是要生了!”
算算日子,裕安帝临盆的时间,也就是最近这几天。
骆璟玹神色紧张的抓着瞿惄昳的手腕,“昳昳,赶紧帮我更衣,我要去坤宁宫守着。”
要说他多担心裕安帝倒也不全是。
可能是他也怀有身孕的缘故,看到裕安帝的那种情况,他多多少少有些感同身受。
他们父子可能是这几千年来,唯二的两个自己亲自上阵生孩子的男人。
他们还是整个虞国身份最尊敬的两个男人。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半点儿风声。
以免被有人之心抓着把柄,加以利用,动摇民心。
所以,他必须亲自过去守着。
还有一点就是,他也是第一次怀孕,没有生孩子的经验。
如果今晚顺利的话,他还能跟过来人讨教一些经验,等他生的时候,还能少走一些弯路。
瞿惄昳其实不想他这么早就过去,裕安帝头一胎,还是双胎,注定生产不会顺利了。
他过去这么早,万一见了裕安帝难产时痛苦的凄惨场景,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到时候不敢生了怎么办。
可骆璟玹格外坚持,瞿惄昳没办法,只好答应带他过去了。
骆璟玹如今身子重,在东宫内散散步还没什么事。
只是从东宫到坤宁宫这么一大段距离,走过去不仅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路上还要担心会不会被人看到他的肚子。
南风刚要去准备轿辇,眨眼的工夫,他都还没来及转身呢,瞿惄昳已经抱着骆璟玹消失在原地了。
南风和北风几人紧随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裕安帝所在的坤宁宫。
继后入宫后不久,就被诊断出怀了‘龙嗣’。
从那之后,裕安帝不仅没有再临幸过后宫的其他妃嫔,还搬到了继后的坤宁宫常住,以示专宠。
南风几人赶到时,瞿惄昳和骆璟玹已经呆在坤宁宫的偏殿里了。
坤宁宫中灯火通明,宫女和太监皆是行色匆匆,一副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谨慎模样。
寝殿内没有听到任何女子生产时的惨叫声,只能隐约听到几声比较压抑低沉的闷哼。
裕安帝怕被其他人听到了,有辱他一国之君的威严,纵然疼得他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他也一直强忍着没喊出声来。
骆璟玹听着隔壁寝殿里的动静,有些坐立难安的靠在瞿惄昳怀里,语气焦灼道,“昳昳,你说父皇他不会有事吧?”
怎么稳婆和沈院使都进去那么久了,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生孩子这么痛苦难熬的吗?
瞿惄昳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安抚着似乎察觉到父亲紧张情绪,也跟着有些不安乱动的小家伙。
“不用担心,这才刚开始,没动静,说明还没到时间呢。”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些顺利的,不用遭什么太大的罪。
有些人如果情况不乐观的话,或许会疼上十几个时辰,孕妇被折腾得痛不欲生,筋疲力尽了才能成功生下孩子。
情况再糟一些,搞不好难产还会一尸两命。
或者孩子生下了,母亲却大出血,命在旦夕。
按照如今的医疗条件,还只有顺产一条路能选。
可是在剖腹产技术成熟之前的几千年里,古往今来的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既然女子都能够承受这些,对于自诩大丈夫的男子汉来说,这些‘疼痛’,应该也不算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