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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杳将楚欢隽轻轻放下,又替他掖好被子。刚想起身去换一盆水,手腕却又被他抓住了。

他虽然大醉酩酊,还在睡梦中,可力气却不小。

桃杳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任由他这样紧紧地握着。难得相见,桃杳索性靠着床头坐下来,将楚欢隽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夜很长,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天明。一个人的时候,桃杳总是想快一些睡着,这样就不会在长长的夜里感觉到孤寂。

可是两个人的时候,桃杳又希望这夜晚能够再长一些,再长一些。夜里的时间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等到天一明,或许就要各奔东西,一切都没有定数了。

桃杳将床前的灯点得再亮一些,让烛光照亮楚欢隽的脸。已经有好一段时日没有像现在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了,他还是这样,容貌俊美,一张脸白得好似新雪。他很安静地睡着,五官平和,像个小孩子。

他似乎睡得很不安,小扇子也似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跳剧烈。桃杳便用指腹轻轻按揉他的眼皮,一下一下,抚摸过他的睫毛,眼尾,眉尾的红痣。

桃杳忐忑了许久的心,此刻终于宁静下来。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他们之间没有分别过,她也没有说过那些刺耳的伤人的话,一切都恢复寻常。

她想,等楚欢隽醒过来,她就告诉他,其实她也有点儿喜欢上他了。

想告诉他,谢谢他每次送到她手里的龙井茶酥。龙井茶酥很甜,但如果不是他给的,也不是那么甜了。

还想告诉他,虽然天高地远,她想去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她也不介意能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哪怕是一年,两年——只要他愿意。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桃杳的瞌睡虫也爬了上来。

睡梦里,楚欢隽正站在门外小院子的紫藤花架下,手里执着一把长剑。

桃杳有些意外,她很少见楚欢隽用剑——他向来自诩风流,随身只带一把折扇,以扇为武器。

彼时正有一阵风吹过来,将紫藤花架上的花叶吹得随风舞动。金色的光影落在他的湖青色长袍上,泛起春水一样的光泽。

长剑出鞘,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舞剑,在一片紫雾也似的微光中挽了几朵剑花。

桃杳想要走过去,却发觉自己的腿脚怎么也不听使唤,只能隔着一重门,在屋内远远地看着他。

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呼唤他的名字,叫他小楚。

他听见了,回过头来。日光翩然而落,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杳杳,外面天冷,你还是在屋里好生歇着吧,别再想去折腾那些事情了。”他说道。

桃杳心里纳闷,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门外的天气,不知算是晴还是阴,天色灰蒙蒙的,却又无数的阳光洒落在不大的小院落里,她分明感觉很暖和。

桃杳低下头,蓦地发觉自己的身上竟然缠满了绷带——她就像一个木乃伊,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被固定在一张不大不小的蒲藤椅上。

怪不得她动弹不得。

她究竟是怎么了?满身是伤。她来不及思索这其中的缘由,楚欢隽已经从外面回来。她这才看清楚,他身上的湖青色袍子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绒雪,原来是冬天。

楚欢隽面色通红,许是方才舞了剑的缘故。他两臂的袖子都高高地掳到手肘上面,露出线条修长的肌肉,若隐若现的青筋。

他坐到她的身边,手里拿起一把木梳子,开始替她梳头发。

一边梳,还一边唱着桃杳听不懂的歌。

桃杳觉得难受,可是又无法言说。细密的梳齿插入发丝,往下一梳,竟然断去三齿。

断梳,这不是好的预兆。

楚欢隽却依然笑着,将那木梳悄悄放到她看不见的暗处,叹气也似地说道:“杳杳,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们会长相厮守的。”

桃杳合上眼睛,不想再去听他说话。

又不知过了多久,桃杳再次醒过来,才知道那一切都只是个梦。

到底是梦,还是又一个关于未来的预见?她无从得知。

她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鹤羽大氅,是楚欢隽的。天已经亮了,楚欢隽应当早就醒了,怪她睡得太沉,竟然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床头的油灯已经燃尽了,想是燃了一夜。她也就这样靠着床头坐了一夜,整个脊背和脖颈都酸麻疼痛。

桃杳原本以为再次相见,或许干柴烈火,或许两个人指着鼻子将彼此狠狠地痛骂一顿,却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这样平静的一个晚上。

推门而出,却见安安和平平正在打扫院落。安安见她形容不整,脸上先是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问道:“哟呵,昨夜难道没睡好?”

桃杳扭了扭脖子,又甩了甩手臂,叹气道:“岂止是没有睡好——根本就不能算睡,坐着睡了一夜。”

“啊?”安安惊讶得两个眼睛瞪得比核桃还大,“我还以为……”

平平连忙过来戳安安的脊梁骨,生怕她接着往下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柔声道:“桃杳姑娘,王爷今天一大早便进宫去了,特地叮嘱过我们,你一路奔波回来,肯定累坏了,让我们好生照顾着你——这府上的消息都封锁了,没有人知道姑娘回来,姑娘就先安心在逸王府上住下,不急着回去。”

桃杳点点头,笑道:“嗯,我明白了。对了——我想去馥香斋一趟,你们可识路?能否给我画一张舆图,简易一点儿的就好。”

安安眼神一亮,说道:“这个简单,先前王爷总支使我去那儿取东西,怎么走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包在我身上了。”

她话音一落,桃杳赶忙跑回楚欢隽屋中,找了纸笔出来。安安闭着眼冥想了片刻,提笔落墨,不出片刻,从逸王府通往馥香斋的一张完整的路线图便清清楚楚地绘制完成了。

桃杳情不自禁鼓掌称赞起来:“安安姐,没想到你除了在打扮漂亮方面很在行,画起舆图来也很有一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