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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夫看着温长宁的眼神带有恍然大悟。

温长宁胳膊撑着柜台,还在向方六佑“炫耀”:“六儿啊,你看我头上戴的什么?”

方六佑说:“簪子呀。”

“什么簪子?”

“银簪,狐狸簪头,温哥昨天好像也是戴的这个簪子。”

“你顾二哥买的。”

方六佑不明白。

温长宁一锤定音:“所以,他其实不需要我养。”

一旁的方大夫感觉自己要忍不下去了。

真是有辱斯文!

一个大男人一直在说养不养的,而另一个被讨论是不是被养的也是一个大男人。

“好了,你们别闲聊了。”方大夫站出来说:“六佑,你去后院翻翻晾晒的药材。”

“好的,爹。”方六佑听话地离开了。

温长宁转头看向方大夫,想了想,含着一分真心说:“抱歉方大夫,我话太多了。”

“……”

方大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末了轻叹了一口气说:“你,我管不着,但六佑以后还要娶妻生子。”

“……?”温长宁满头问话。

听不懂,思密达。

可能是他眼神太过清澈xx了,方大夫挑明了说:“你和你的顾二郎两情相悦我管不着,但是你别对六佑说这些。”

温长宁被这一番话砸懵了,好半天发出一个感叹字:“啊?”

他又愣愣地说:“什么叫我和他两情相悦?”

温长宁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某种被主人忽略的情感呼之欲出。

闻言方大夫拿狐疑的眼神看着他,逻辑清晰地说:“你都说养家糊口了,他如果不是和你那种关系,无亲无故的,你养他干什么,包养小白脸啊?”

温长宁:…………方大夫,你是不是在歪曲我的话,你是不是懂的太多了啊!

温长宁惊恐脸。

方大夫的话太过犀利,哪怕温长宁被他的话干懵了,还是震惊他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小白脸这三个字。

温长宁有些尴尬,心里又因为他的话充斥着莫名的情绪,导致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干巴无力:“方大夫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方大夫不上当,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你说养家糊口,为什么包括他?”

“……我拿他当家人。”

“无亲无故的,你为什么拿他当家人,你没有别的家人吗?”

温长宁:“……”

他发现方大夫是有些毒舌在身上的。

扎心了。

方大夫原本在等着温长宁的嘴硬狡辩,但眼见着人沉默了,明白了。

方大夫:……见鬼,居然猜中了。

方大夫的良心隐隐作痛,唾弃自己的乌鸦嘴的同时张张嘴想说什么。

突然温长宁抬起头,坦荡的目光与他对视,很认真地说:

“方大夫,如果你和一个人多次生死共患难,从此相依为命,且他与你的思想同频共振,是这个世上最理解你的人。你不会将这个人视作家人吗?”

方大夫听明白了另一层深意:温长宁,是个有故事的人。

温长宁轻叹一声,又低头喃喃道:“所以我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方大夫没听清他的话,但就他刚刚的话很中肯地做出评价:“家人,绰绰有余。”

温长宁点点头,刚想说什么,方大夫的话就抢在了他的前面:

“所以,你和他不存在两情相悦,你不喜欢他。”

方大夫的话既像陈述句,又像疑问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温长宁想说当然,我不喜欢他。

可是事到临头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这句话,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它,拒绝了大脑的指令。

身体记得自己心动过。

站的累了,方大夫找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眼看着温长宁魔怔了似的,半张着嘴,表情渐渐变得茫然。

最后他听到温长宁轻声问:

“什么是喜欢?”

没人教过他,他好像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居然不知道。

这话对活在大祈的方大夫来说有些“露骨”。

他本想说我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温长宁连个真正的血缘亲人都没有,长到二十六岁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怪可怜的。

所以他直接问:“他若是和你发生关系,你反感吗?你喜欢吗?”

警告,暴击!警告,暴击!

红光好像在闪烁。

温长宁:“……”

他不知道顾长晏比他早一步知道自己的感情,不知道顾长晏的开窍过程比自己的“温柔”多了。

在这一点上,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温长宁直接被这句话硬控了,手足无措的,耳垂都红透了。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这些假设的画面,控制不住。

绯红从耳垂蔓延到脖子,又时间染红脸庞。

好奇怪。

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从前为何一次都没有联想到这些。

这么纯洁的吗?

还有……

他…居然喜欢顾长晏吗?

这个问题在温长宁的脑海里循环播放,一遍遍捶打着内心。

一切都有迹可循,不是吗?

温长宁的心脏砰砰跳。

答案已然揭晓。

“可是我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这叫当局者迷。”

听到方大夫的话,温长宁才知道自己不小心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他坚决不承认:“不,因为爱情太俗。”

方大夫:……你是在说你和他的感情天上有、地上无吗?

他不理解,温长宁同样不需要他理解。

温长宁只是需要一个点醒他的人,心善大师方大夫做到了。

如今站在截然不同的角度回首他和顾长晏的点点滴滴,才发现从前的自己多么懵懂无知不开窍。

他和顾长晏的相处,除了亲吻上床,简直比世间任何一对夫妻都要亲密。

这是兄弟情?

搞笑呢。

爱而不自知罢了。

温长宁顷刻间认清了自己对顾长晏的感情。

作为曾经的现代人,他毫不扭捏。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有什么不愿承认的。

但是眼下他有了新的忧虑。

“你心悦他。”方大夫的声音猛然在温长宁耳边炸响,这次他真的用的陈述语气了。

温长宁还没来得及利索承认,他替温长宁说出来了忧虑:“但是,他心悦你吗?”

温长宁:……

他难言地看向方大夫,方大夫与他坦然对视。

聊了这么久,方大夫得承认他的八卦心都升腾起来了。

两个男子的感情八卦怎么了,很值得八卦。

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上方大夫还挺开明——可以因为他是个“古代”的大夫。

温长宁蜷缩了下手指,好半晌过去说:“我不知道。”

方大夫正欲安慰安慰他。

只听他又说:“我感觉他是喜欢我的。”

这就是温长宁和顾长晏的差别,他凡事往好了想。

而且,他真的有这种感觉。

前天旁晚和昨天这种感觉好像最强烈。

温长宁的敢爱敢恨在明面上都看得见。

只不过这句话令方大夫:“……”

你会不会太自信了……?

但是人生阅历丰富的方大夫也有这种感觉,一瞬间打击人的话说不出来了。

他看人还挺准的。

起码这几次的接触下来,他是看在眼里的,温长宁怎么对顾二郎的,那个顾二郎怎么对温长宁的。

一样的亲密,别人插足不了的氛围。

应该不是单相思。

两个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方六佑这个小少年回来。

大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完全没察觉。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两个人心照不宣。

一下午温长宁在医馆里跟着方大夫一块治病救人,忙忙碌碌间人倒是冷静了下来。

这一刻,温长宁诡异地与顾长晏的想法同步了:

按兵不动。

再观察观察,别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