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房间内。
溪亭陟和李杳对坐着,朱衍坐在两人中间。
朱衍瞥了一眼旁边睡着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李杳和溪亭陟,视线在李杳和溪亭陟来回转换。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能理解李杳去渡劫为什么要选溪亭陟。
两个人坐在一起,一句话都蹦不出来。
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居然有两个孩子。
要不是他那徒弟体内有李杳血脉相传的赤魂果,他都怀疑两个小兔崽子是溪亭陟捡的。
“师兄,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李杳搭起眼皮子,看向朱衍,平静道:
“若是师兄还没有想好,我不介意替师兄搜魂。”
搜了魂,就能知道朱衍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和溪亭陟之间的关系的。
朱衍“嘶”了一声,“师妹,这桥都还没有过呢,你怎么就急着拆桥了?”
朱衍看着桌子的两包驱虫散。
“瞧瞧,师兄为你寻来了解蛊的法子,还不跪谢师兄。”
李杳看着桌上两包不知名的药包,淡声道:
“恩归恩,怨归怨。师兄若是寻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也就不必怪我搜师兄的魂。”
朱衍:“…………”
朱衍转头看向溪亭陟,“你瞧瞧,我这师妹从小就油盐不进,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溪亭陟一顿,抬眼看向对面的李杳。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放李杳走了的。
只是后来李杳自己又走了回来,还和他被困在了同一个秘境里。
身边的捉妖师多了,出现一个凡人的时候,溪亭陟的视线就会不自觉地落到李杳身上。
许是看她的弱小,也许是看她身上的真实,在一堆追求大道人人自省的人里,李杳是唯一一个有血有肉的异类。
溪亭陟看着李杳,看见了她琥珀一样的眸子。
他记得,李杳的眼珠应当是和椿生一样的黑色。
溪亭陟收回放在李杳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朱衍。
“朱兄不必左右言他,我很好奇朱衍半藏半露是为了什么。”
“什么半藏半露?”
朱衍看了一眼溪亭陟,又看了一眼李杳,最后又看向溪亭陟。
“那什么,其实从刚刚的时候我听不懂你的话了,只是为了装得合群一点,所以我才什么话都没问。”
“你刚刚说我知道李杳的身份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刻意安排她下山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让我除夕的时候带着小兔崽子下山见你吗?怎么就成我刻意安排的了?我就是没空,真没特意安排她下山见你。”
“我想着你们见一面也没有问题吧,一个是小崽子的师叔,一个是小崽子的爹,见一见又怎么了。”
说着朱衍还扭头看向李杳。
“师妹,你也一样,我刚刚就没听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做你也知道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自己的身份你还不清楚吗?还是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除夕那天带着小兔崽子下山?”
“这不都说了是为了让小崽子和他爹团聚一下吗?这些你不都知道吗?你还有什么可问我的。”
看着朱衍这副装傻的模样,李杳挑起一只眼皮子看着他。
“师兄,我近日习得一门新的搜魂之术,不疼,只是有碍师兄的记忆。”
“想来师兄活了这么多年,丢了一点记忆也应当不要紧。”
李杳话音一落,房间的门窗被关上。
白色的灵力以桌子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
朱衍垂眼看着地上发光的灵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杳。
“这就要动手了?”
“不是李杳,你小时候换牙,还是我替你把乳牙扔到屋顶上去的,现在你就这么对你可亲可敬的师兄?”
朱衍简直心碎。
小时候是个小木桩,长大了就成木锥子,直戳他的心窝子。
不说李杳不觉得朱衍可亲可敬,就算朱衍真的扮演好了一个师兄的角色,今天李杳也会对他动手。
她向来便是能动手就懒得说废话。
她方才听废话已经听得够多了,现在懒得再听了。
李杳出手的一瞬间,溪亭陟凝眸,刹那间朝着榻的方向退去,在一瞬间用袖子挡住了朝着榻上飞去的木屑。
桌子被灵力劈得粉碎,房间内到处都扬着木屑和尘埃。
朱衍跃到了房梁上,蹲在房梁上吊儿郎当地看着李杳。
“这灵渠阵确实布得不错,要是以前,我可能就被困在这阵里了。”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姜还是老得辣。你修为比师兄高,师兄自然得做点准备。”
李杳抬头看着他,看着朱衍从袖子里掏出一颗灰色的珠子。
“瞧瞧,这是我在法雨寺盗的衍生珠,有这颗珠子在,天底下就没有阵法能困住我。”
衍生珠。
溪亭陟抬眼看着那颗苍灰色的珠子,各个宗门里的阵法,唯有佛门阵法最是厉害。
传说这颗衍生珠是初代佛子的元婴和识海所化,能在任何阵法里来去自如。
长身玉立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两个孩子,幽白色的灵力从他的指间溢出,钻入两个孩子的额头。
随着灵力在没入孩童的额头,原本要醒来的小家伙歪头睡得更深。
蹲在房梁上的朱衍抛着手里的珠子,垂眼看着李杳道:
“师妹,你又何必为难师兄,师兄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搜魂也没用。”
“搜魂的确是没有用。”
溪亭陟站在榻前,接过了朱衍的话,他淡声道:
“朱兄渡劫期修为,若是强行搜魂,施展搜魂术的人容易被反噬。”
搜魂术本就是邪术,若是施术之人比受术之人灵力高,术法便容易施展。
可若是二人修为相当,便极其容易反噬。
李杳本就只比朱衍高一个境界,朱衍把修为压制在渡劫期太久,实力不会比化神期的李杳低很多。
加上李杳重伤恢复了几成尚未可知,若是现在由她施展搜魂术,中术之人是谁还是变数。
李杳侧着脸,半抬起一只眼睛看向溪亭陟。
“那依你说,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