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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望舒轻轻抖落手上残余的饵料,莲步轻移至假山石旁。

那潺潺流淌的清水在石间蜿蜒,她将双手缓缓浸入,动作优雅从容,洗净手上的痕迹。

随后,她身姿轻盈地转过身,神色泰然看向华韵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走吧,咱们即刻便去为广寒子申冤。”

华韵竹那张清纯的小脸,此刻布满了深深的疑惑。

她柳眉微蹙,心中暗自琢磨,这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魏望舒为何这般自信满满、有恃无恐?

难道真如她所说,事情已经顺利办妥?

可在华韵竹看来,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毕竟此次要对付的是位高权重的一品大员,扳倒他谈何容易?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事情竟有如此转机。

华韵竹认定魏望舒定是在故弄玄虚,其中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猫腻。

她心中有些不屑,暗暗盯着魏望舒的背影,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她倒要看看,魏望舒接下来究竟要如何上演这出“申冤大戏”。

华韵竹怀揣着满腹狐疑,脚步看似从容,内心却十分期待后续的发展。

她觉得魏望舒的自信要么是有十足把握,要么就是盲目自大。

而她跟在后面,就像是等待一场未知表演开场的观众,好奇与质疑交织在心头,迫切想要知晓这场戏的走向与结局。

魏望舒步伐轻快,华韵竹紧跟其后,心中揣测着申冤之路会如何发展 。

与此同时,在客栈里,广寒子正趴在窗口,目光急切地在两侧街道上来回扫视。

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每一次张望都饱含着对魏望舒身影出现的渴望。

想当初,广寒子为了张玉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她毫无保留地奉献真心,却换来被辜负的结局,还失去了清白之身。要说心里没有恼恨,那绝对是假的。

这份怨恨如同埋在心底的一颗种子,在无数个日夜中生根发芽。

只要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她都渴望能出了这口憋在心里许久的恶气。

清河王府的马车稳稳停在客栈之外,车轮扬起的尘土缓缓落下。

魏望舒身姿轻盈地从马车上下来,甫一抬头,便瞧见了站在楼上的广寒子。

她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朝着广寒子挥了挥,动作优雅又从容。

广寒子看到魏望舒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惊喜与激动。

她双手拎着裙摆,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楼上快步而下,几乎是小跑着来到魏望舒面前。

她微微喘气,满是感激地说道:“恩人,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见内心的澎湃。

“嗯,我们走吧。”魏望舒话语简洁,没有丝毫多余的言语。

说罢,便带着广寒子登上马车,朝着张玉所在的状元楼客栈驶去。

一路上,马车在街道上辘辘前行,车内众人皆沉默不语,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不多时,马车抵达了状元楼。广寒子望着这个熟悉又令她心生畏惧的地方,脚步不自觉地踌躇起来。

她心中满是不安,眼神中透着一丝怯懦,下意识地看向魏望舒,似在寻求安慰。

魏望舒察觉到她的目光,回以一个坚定且安心的眼神,轻声说道:

“你放心去吧,他背后的人已经倒台了。如今有我在,会为你撑腰,你无需再惧怕他。”

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恩人!”

广寒子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一旁的华韵竹听闻此言,满脸不可置信。

她下意识地伸手扯了扯君清夜的袖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君哥哥,真的倒......倒台了?”

君清夜面带微笑,温和地点了点头。

这轻轻的一点头,却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华韵竹顿时觉得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满心都是震惊与疑惑 。

广寒子紧握着拳头,迈着决然的步伐踏入了状元楼。

状元楼的一楼,几张方桌错落摆放。几个身着儒袍的书生围坐在一起,一边饮酒,一边高谈阔论,气氛十分热闹。张玉也在这群人当中,正谈笑风生。

广寒子一进入客栈,目光便如利箭般,瞬间在人群里锁定了张玉。

张玉身旁的书生眼尖,瞧见了门口的广寒子,忙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张玉,同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向门口。

正在举杯饮酒的张玉,顺着那书生示意的方向看去,当看到广寒子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这丝慌乱转瞬即逝,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随后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你这贱人还有脸回来?”

张玉扯着嗓子,声音在客栈里炸响。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让正在用餐的食客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伙计和掌柜也都不禁侧目看来,整个客栈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广寒子身上。

广寒子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似乎完全没想到张玉会这般言辞激烈。

“张玉,你......”

广寒子嘴唇轻启,想要发问。

然而,不等她再多说一个字,张玉已经站起身,重重地拂甩了一下袖子,气势汹汹地指着广寒子,大声呵斥道:

“你这贱人,不是弃我而去,巴巴地向庄大人投怀送抱了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说罢,张玉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冷嘲热讽道: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庄大人嫌弃你蒲柳之姿,看不上你,把你给打发回来了。怎么,这才想起我,又想吃回头草了是吧?”

张玉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广寒子。

周围的人有的露出惊讶之色,有的则在一旁窃窃私语,而广寒子站在原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羞辱,眼中隐隐泛起泪光,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

广寒子强抑悲愤,直视张玉,缓缓开口欲将真相道明 。

“你!你简直血口喷人!”

广寒子气得浑身发颤,杏目圆睁,怒视着眼前之人。

明明是对方蛮不讲理、不做人,如今反倒恶人先告状,妄图将脏水一股脑儿泼到自己身上,实在是欺人太甚!

“你这荡妇速速离开,莫要在此碍眼!”

与张玉同桌而食的书生猛地站起身来,满脸嫌恶,顺手将杯中的酒水狠狠泼在广寒子的脚边,酒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仿佛广寒子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客栈里的其他食客也纷纷跟风,看向广寒子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与不屑,窃窃私语之声此起彼伏。广寒子心中又气又委屈,嘴唇颤抖着,刚要开口:

“你们......”

门外的华韵竹见状,心中愤慨难平,实在看不下去这等不公之事,当即就要冲进去帮广寒子说话。

然而,还未等她迈出脚步,便被君清夜轻轻扯住了衣袖。

君清夜微微摇头,眼神示意她先不要出声,耐心等待。

魏望舒同样强压着心头熊熊燃烧的火气,面上虽不动声色,可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愤怒。

她暗暗想着,这口气,必须先让广寒子自己出了才行,绝不能贸然行事坏了大局。

广寒子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准备反击。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眸中盈盈打转,那模样好似受尽了世间委屈。

她的声音不住颤抖,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凄凉,缓缓说道:

“张玉啊张玉,你我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奔赴京都。为了你能安心赶考,实现那所谓的抱负,我毫不犹豫地散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满心以为,你会珍惜这份情谊,不负我这番苦心。可谁能想到,你竟为了那虚无的进身之阶,全然不顾往日情分,将我诓骗到会试主考的府上,让我沦为小妾!”

“这还不够,如今你竟恶人先告状,妄图辱我清白,你的良心究竟何在?”

广寒子声声泣血,一字一句都似重锤般砸在人心上。

她在这痛苦的控诉中,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打湿了她的衣衫。

悲伤过度的她,捂住胸口,只觉气血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嘴角不知不觉间溢出了一缕血渍,那殷红的血迹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显得格外刺眼。

“一派胡言!”

张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

他绕过方桌,快步走到广寒子面前,怒目圆睁,愤然吼道:

“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不知检点。现在居然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诋毁庄大人的名声!我看你是……”

“啪!”

还未等张玉把话说完,广寒子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张玉脸上。

这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突兀,张玉的脸上瞬间留下一个通红的掌印。

广寒子眼神决绝,直视着张玉,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

“今时今日,我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曝尸荒野,不得好死!”

此时的她,嘴角带着血渍,面容憔悴却又透着一股坚毅,这番模样,实在是触目惊心,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与震撼。

张玉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回过神来欲发作,却又被广寒子决然气势震慑。

周围空气仿佛凝固,见此情景,张玉同桌的书生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这几日张玉都不为求取功名之事发愁了,想来就是这个缘故。”

刚刚对着广寒子泼酒的人先是一怔,稍作思索后,很快便忆起张玉这几天的种种异样,刹那间,脸上涌起一抹羞愧之色。

张玉听到背后传来的议论声,心中大惊,急忙转过身来,急切说道:

“赵兄,孙兄,你们怎能轻易听信她的片面之词呢?”

然而,那几名书生只是用衣袖掩着脸,往旁边挪了挪,一副耻于与张玉为伍的模样。

张玉见状,顿时恼羞成怒,猛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广寒子,愤怒地吼道:

“你这贱人,竟敢凭空编造谣言,妄图损毁我的清白名声!我定要前往京畿府状告你!就凭你辱没庄大学士这一条罪状,便足以让你在牢狱中度过余生!”

他双眼圆睁,面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模样极为可怖,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广寒子生吞活剥。

周围的人见此场景,都不禁暗暗咋舌,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广寒子却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直视张玉,朗声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究竟谁在造谣污蔑,真相自在人心。”

说罢,毫无惧色。

魏望舒轻轻转动着手腕,身姿从容地从门外款步走来。

她径直走到广寒子身前,一把将其拉到自己身后,动作间透着不容置疑的护佑之意。

此时,张玉瞧见一个陌生女子面色冷峻地靠近,不禁眉头紧蹙,眼中满是警惕,声音带着几分慌乱问道:

“你......你是何人?”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魏望舒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了张玉脸上。

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魏望舒神色冷凝,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这一巴掌,是打你的忘恩负义!”

还未等张玉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声,魏望舒再次出手,第二记耳光重重落下,打得张玉身形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魏望舒微微甩了甩有些泛红的手,语气中满是斥责:

“这一巴掌,打的就是你不知悔改!”

张玉满脸惊惶,还想开口辩解。

然而,魏望舒根本不给他机会,紧接着“啪”的又一记耳光落下,力度丝毫不减。

魏望舒打完后,悠然地甩了甩发麻的手,语气带着些许不屑道:

“这一记巴掌,纯粹是我看你不爽!”

这一连三记耳光,每一下都打得干脆响亮,在众人耳边炸响。

在场的人目睹这一幕,心中都涌起一股畅快淋漓之感,仿佛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都随着这几声脆响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