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起昨天那地动山摇的一掌,闻人海棠到底还是忍住了把白司颜撕成两半的冲动。
气归气,在没有绝对胜算的情况下,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沉吟片刻,闻人海棠深吸一口气,问道。
“百里司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小厮连忙道:“好像是天快亮的时候……”
“她走的时候酒醒了没有?”
“似乎还没有,只是睡过去了,要不然……小的都不知道怎么把她从主人您的身上弄下来。”
听到这话,闻人海棠眸色微冷,立刻扫来一记眼刀。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弄下来’?”
小厮低下头,脑门直冒冷汗。
“百里少爷一直抱、抱着您不肯撒手……怎么劝都不肯听,就连九殿下都、都拿她没有办法……”
没想到那个醉鬼居然抱着自己撒了一晚上的酒疯,闻人海棠攥紧五指,指节捏得咯咯直响。
“她不肯撒手,你们就不会打断她的手吗!”
“可是……别说九殿下不让小的们靠近百里少爷,就连九殿下他自己,都近不了百里少爷的身……主人您看……”
一边说着,小厮颤颤巍巍地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子。
指着屋外道。
“本来昨天夜里,主人您是睡那间屋子的,但是现在……那整排屋子都住不了人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闻人海棠不禁狠狠抽了一下眼角,差点又喷出一口血!
只见隔壁的院子狼藉一片,满目疮痍,宛如遭遇了百年难见的龙卷风,整一个灾难现场。
东倒西歪的房子没有一间是完好的,要么屋顶坍了,要么门板摇摇欲坠,要么墙上多了一个大洞……被摧毁得相当彻底!
捏了捏太阳穴,闻人海棠觉得自己快要厥过去了。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白司颜这么一个奇葩的问题学生!
闻人海棠心累不已。
“吩咐下去,今天我心情不好,课都免了……”
小厮立刻应下:“是,主人!”
“等等。”
皱着眉头,闻人海棠越想越心塞,便又开口叫住了小厮。
“还是让他们练琴吧!从现在就开始练,谁都不准停,我会在屋子里听着,就弹那个《葬魂》……”
深知自家主人的恶劣本性,对于他这种“我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的心态,小厮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为那些饱受摧残的莘莘学子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那,主人打算让他们弹到什么时候?”
闻人海棠眯了眯眸子,眼底一闪而过残忍的光芒。
“弹到手残为止。”
“……是。”
不得不说,那些学生这辈子遇上闻人海棠这样的老师,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
那厢。
白司颜本来睡得正熟,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至极的哀乐,活生生地把她吵醒了过来。
“靠!哪来的丧乐……闻人海棠出殡了吗?!”
见她从床上弹起,东倾夜立刻凑了过来。
“阿言,你终于醒了!”
北辰元烈不甘落后,跟着走近床头。
“阿言,你怎么醉成那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在小树林里等了你一整夜,差点急死了。”
“哼。”
独孤凤凛算是被白司颜伤到了。
一个人坐在桌边,没再像以前那样积极,只默默地散发着一种孤独的冷,然后时不时地冷哼一声。
“还能有什么事?一整个晚上,她嘴里翻来覆去的……除了胤哥哥就是胤哥哥,怕是走火入魔了。”
北辰元烈还是不解。
“南宫芷胤?他怎么你了?”
“呜,”白司颜扁了扁嘴,还是有点难过,“胤哥哥,他居然真的跟我大哥在一起了……”
北辰元烈挥挥手:“嗐!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我早说了他们是一对,你还不信。”
白司颜默默流泪:“我以为你是骗我的。”
北辰元烈摇头:“我骗你做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如果你真有那么喜欢他……就算他是断袖,我也可以帮你把他打昏了扛过来!”
说着,他就转过了身,竟是真的打算去扛人!
“不用了!”
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白司颜立刻拦住了他,垂着脑袋道。
“我已经死心了,在看见他被大哥压在身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大概是因为她的描述太过生动,三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象了一番那样的画面,尔后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从此再也无法正视南宫芷胤了!
“好了好了,你也别难过了……死心就死心,早死早超生。”
拍了拍白司颜的肩膀,虽然北辰元烈自诩有着海纳百川的胸襟,但对这种悲剧,自然是乐见其成。
东倾夜也是心情明媚,百花齐放。
“他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心心念念的?知道什么是衣冠禽兽吗?呵呵……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闻言,白司颜不由争辩了一句。
“你别乱说,胤哥哥不是那种人……虽然他不喜欢我,但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东倾夜顿时有些委屈。
“都什么时候,你还护着他?我还不是见他把你伤成这样,才看不过去,换成是别人,是死是活又关我什么事。”
对上他幽怨的眸子,白司颜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转而辩解道。
“胤哥哥毕竟是我看上的男人……你要是说他不好,岂不是说我眼瞎?”
对此,三人异口同声,齐齐点头。
“本来就瞎。”
“喂你们……”
正说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紧跟着有人开口问话。
“有人在吗?百里司言醒了没有?”
“嘘——”
白司颜立刻对着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而拉起被子躺回了床上。
这黄字阁没有外人,十有八九是闻人海棠那厮派人找她。
肯定没好事!
“奇怪,没人在屋里吗?”
见里面没动静,来人先是推了一下房门。
见打不开,便扯着嗓子喊了两句。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放火烧房子了!主人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话音落下。
屋外真就点起了一个火把,还放了浓烟进来。
呛得白司颜捂着口鼻咳了两下,只得挥挥手让北辰元烈去开门。
“咳咳……让他进来吧,就说我还没醒。”
说完,白司颜就闭上眼睛躺平在了床上,打算装死。
“吱呀——”
房门打开。
那小厮走进门,先是往床上扫了一眼,见白司颜还躺着,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口道。
“来人,把她抬过去!”
紧跟着,就见几人架着一个担子走了进来。
到了这个地步,白司颜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干脆继续挺尸,任由那几人把自己挪到了担子上。
“慢着——”
独孤凤凛伸手拦住他们,不悦地质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小厮一本正经回道。
“别担心,主人说了,你们也得去一趟。”
众人:“……”
……
在阵阵哀乐声中,白司颜被一路抬进了闻人海棠的寝屋,边上跟着的三人面色沉重,宛如三个鳏夫。
看到白司颜被抬进来,躺在地上睡得香甜,闻人海棠不禁怒从心来。
“还没醒?”
东倾夜立刻点了点头:“是啊,阿言昨天醉得厉害,恐怕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呵。”
淡淡一哂,闻人海棠显然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白司颜,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剔眉道。
“为师可以踩扁她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