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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得准备好打一仗了!”孙传庭面上丝毫没有意外之色,冷笑一声:“本也在意料之中,本阁在镇江修筑防线、整练兵卒,本就是做好了与江北那位一战的准备。”

“左良玉自崇祯朝时便拥兵自重,一贯消极避战、不听指挥、不受节制,这种家伙,早就该处置了!”陈子龙怒骂几句,朝孙传庭拱了拱手:“宁国公,朝廷让下官这个兵部的坐堂亲自来镇江见您,也是向您表明态度,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像朝廷提便是,朝廷一定尽全力满足。”

“朝廷国用艰难,只要能放心让本阁放手行事,本阁就很满足了……”孙传庭笑着摇摇头,眼中有一丝怅然:“若是当年先帝懂得用人不疑的道理,大明的局面,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堂中一阵沉寂,几人眼中都是赞同的神色,但毕竟残明都是靠着崇祯遗诏捏起来的,他们也不能公开对着崇祯开喷。

韩阿六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宁国公,此番天子委下官前来,除了宣旨以外,也是为天子做耳目,好好看看宁国公在镇江操持备战得怎么样。”

孙传庭扫了韩阿六一眼,身子微微坐直了:“左良玉自扬州南下,必然要过镇江,故而马贼在位之时,便以史宪之集结重兵于镇江,以御左良玉。”

“然则史宪之在镇江…….除了集结兵力、修补城墙,几乎没干什么正事……”孙传庭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本阁接手之后,对整个长江防线才进行了大范围的整修,时至今日,已经添置炮台堠台五十余座、构筑驻兵堡垒十三个,另外还修建了两座供水师使用的水营,但长江漫长,这点防御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我军不可能靠长江天险将左良玉拦在江北,八十万大军,哼,游也能游过来不少人了!”孙传庭冷笑连连:“这也是件好事,若是能在长江南岸击溃左良玉,有长江阻隔,左部官军大半都逃不掉,到时候我军北上淮扬,遇到的抵抗也会轻微不少。”

“所以关键还是兵,能上阵杀敌的兵!”孙传庭顿了顿,揉搓着手指:“本阁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战场上看似千变万化,实际上却很简单,可战敢战的兵将多过对方,往往就能得胜。”

“左良玉所谓八十万大军,大多数不过是滥竽充数而已,他手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头,也没几个会为了他拼死拼活,但他毕竟人多兵多,挑个五六万可战敢战之兵还是可以的。”

“而我军呢?史宪之在镇江集结了五万大军,这五万大军在本阁看来,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勇卫营出三千人,可以杀个来回,左良玉同样能够做到!”

“如今镇江的兵马,中坚力量还是本阁从滁州带着南下的一两万人,郑家的兵马也勉强还能一用,其他的乌合之众,除了抢掠,连挖壕筑堡都做不好!”孙传庭忽然转头看向陈子龙:“陈部堂,你不是说朝廷会尽力帮本阁解决困难吗?这兵员之事,本阁有些想法,不知朝廷会不会答应。”

陈子龙忙不迭的点头:“宁国公但说无妨,只要朝廷能做到的,一定尽量帮忙。”

孙传庭点点头,用手指蘸了点酒水在桌上写画着:“当初朝廷布置防御之时,名曰防御东虏南下,但实际上各路军镇大半是应付武乡……襄阳方面的,江北四镇,除了左部直面东虏,其余皆是面对西边,江南三镇除了镇江应对左良玉,其他两镇也是为了防御襄阳方面东进。”

“但如今形势不一样了,既然朝廷已经和襄阳方面议和,双方联手抗虏,为何还要再把兵力浪费在西边呢?不如将镇江的这些兵马调换过去,将西面的可战之兵调换回来,以补充长江防线之不足。”

“至于抽调之军…….刘国能、刘良佐他们和左良玉是一丘之貉,就算是调来也无法节制,但傅宗龙、谢三宾所部可以抽调过来,以镇江为中心,沿长江一线布防。”

“下官等会立刻写信去南京,让朝廷帮忙安排!”陈子龙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下官回南京后,会让兵部尽量筹措粮饷装备,尽量保证那些兵马一到,宁国公就可以节制他们作战。”

孙传庭点点头,看向韩阿六,韩阿六又左右看了看,说道:“下官来镇江之前,天子就专门交代过了,宁国公的肩上担着整个大明,宁国公有什么要求,天子自然是一概恩准的。”

“如此,谢天子圣恩,本阁必肝脑涂地、为君分忧……”孙传庭随口回了一句,一脸木然的表情:“天子对本阁如此信重,本阁定然会守住镇江、佑护大明!”

韩阿六喝了声彩,又问道:“还有一事,近日江南谣言四起,说宁国公和东虏长期勾结,当年背靠杨嗣昌时便常与私下媾和,东虏入关抄掠时,宁国公也顿兵不动、坐地分赃,连都察院都有些蠢货跟着鼓噪。”

“宁国公与东虏勾结,天子不信、百官不信、天下臣民也不会信,此等谣言用心险恶,是要毁我大明柱石!天子已发下严旨,将那些摇唇鼓舌的御史统统流放台湾,并令下官率锦衣卫严查谣言的源头……”韩阿六尴尬的笑了笑:“天子派下官来,也是来劝劝宁国公,这谣言闹得沸沸扬扬,宁国公也要上道奏疏辩白一下最好,总不能看着别人给您泼脏水,光朝廷急,您不急啊。”

“本阁不会上那封奏疏的!”孙传庭摇了摇头,没有一丝犹豫:“本阁今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君恩国恩未报和对友人的承诺而已,身外之事如何,本阁早已无所谓了,是清是浊,随他去吧。”

韩阿六默然一阵,点点头:“既然如此,下官便原话报与天子,还有一件事,宁国公也需知晓——洪承畴,到山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