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口茶。
朱由检对着屏风说道:“曹大伴,盯紧了他,事有不顺即刻诛杀。”
屏风后闪出一人。
那人同样穿着大红色蟒袍,跪在地上恭声道:“奴婢明白。”
此人名叫曹化淳。
信王府的老人。
曹化淳精通文墨、熟读兵书,十几岁的时候就入信王府伺候了,忠心自然不必说。
朱由检继位后,将以前信王府里的卫队进行扩编,更名为了影卫,如今乾清宫的保卫工作就是由他们负责的。
忙碌了一上午,朱由检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于是便安排传膳。
很快。
红烧熊掌、清炖羊腩、吊炉烧鸡、清蒸桂鱼等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了上来。
嗷呜。
香甜软糯的熊掌搭配米饭送入嘴中,浓厚的脂肪香气在口腔炸裂,别提多美了。
吃饱喝足。
朱由检心满意足地躺在榻上,没一会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每天跟演员一般活着,真的很累。
保定府。
高阳县。
一骑快马裹挟着灰尘飞奔入城,沿途的路人被吓得抱头鼠窜,自是一阵鸡飞狗跳,但却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因为。
那是传旨的钦差。
谁敢挡路?
保证管杀不管埋。
钦差一路到了高阳县孙家村,在孙府的门前翻身下马,对着门房喝道:“有旨意…”
门房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地朝里面跑去,随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内宅中传出,孙承宗领着一众家人跪在了门口,高呼道:“草民孙承宗,恭请圣安。”
钦差微微颔首,神情肃穆的道:
“圣恭安。”
“孙承宗接旨。”
孙承宗表现地很虔诚,竖着耳朵道:“草民恭听圣训。”
“陛下有旨。”
“孙承宗博学多才、举止得体、精通兵法,于战阵之上屡建奇功,朕心甚喜。”
“授建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少保,兼兵部左侍郎,赐斗牛服,赏金百两,入内阁辅政。”
“其妻孙王氏勤俭持家、贤良淑德,封为三品淑人,赏玉如意一对,蜀锦十匹,以示嘉奖。”
“其子敏而好学、恭孝仁义,领锦衣卫千户衔,赐文房四宝一套、宝剑一把、良驹一匹。”
“钦此。”
传旨的钦差洋洋洒洒地念完了全文,旋即收起圣旨,面色温和地对孙承宗说道:“孙大人,陛下专门为您在京中预备了宅院、仆人,一应家资都置备齐全了,您看咱们何时动身何时啊?”
孙承宗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朝着京城的方向三拜九叩后,沉思片刻说道:“陛下之隆恩,老夫无以为报,唯有效死尔。上差且稍后,老夫草草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启程。”
“善。”钦差抚掌轻笑,对孙承宗的态度越来越满意了。
出京的时候。
宫里的王公公特别交代,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让孙承宗以最快的速度进京面圣。
在这位前任帝师的面前,传旨的人不敢装大头蒜,正不知怎么办好呢,结果人家孙承宗倒是麻利,二话不说即刻动身,真乃大忠臣是也。
有了这个想法,传旨的内侍对孙承宗的印象简直不要太好,心想回京的时候,一定要在陛下面前,为孙大人美言几句。
如是想着,钦差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另一边。
孙承宗来到卧室,东墙地方向放着个木头桩子,桩子上挂着一具铠甲,铠甲应该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地疤痕。虽然陈旧,但盔甲却被擦拭地锃明瓦亮,显然是平常精心保养的结果。
在帮着披甲的时候,孙王氏的眼角湿润了,嘟嘟囔囔地道:“老爷,依妾身看,这官当不当的没啥意思,指不定哪天又被赶回家来了。”
“妾身听说当今陛下疑心病重的很,进京以后你千万要当心些,莫要像之前那般耿直了。”
“要不然…”
“丢了官事小,可若是…要真那样,你让咱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啊?”
拽了拽衣领,孙承宗瞥了老妻一眼,皱着眉头说道:“夫人,以后这种牢骚话莫要说了,否则当心惹火上身。”
“国朝养士百年,而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为夫家里世受皇恩,怎敢不尽力做事?”
“我今天先走,你在家里收拾收拾,然后就带着孩子进京吧。”
说完。
孙承宗已然穿戴整齐了,将先皇御赐地宝剑挂于腰间,骑上仆人牵过来的战马,随着传旨的队伍扬长而去。
孙王氏站在门口远远望着,直到马队的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才收回了目光,她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次进京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