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池商序失笑。
Riant是载过大骑手打比赛的马,有人上来,就踏着蹄子想跑一跑。周璟抓着马鞍,看上去紧张得不行。
池商序拉着绳子安抚马儿,再抬头看她:“感觉如何?”
“太高了,要怎么下去?”两米有余的视线高度能看得很远,另一边场地,两匹比利时温血在进行障碍比赛。长长赛道上,骑手随马背上下起伏,游刃有余又极具观赏性。
“想下来?”池商序也在此时品尝到一丝恶趣味的快乐,轻勾唇角:“不想跑一跑试试吗?”
“池生!”周璟瞳孔紧缩:“你做个人!”
“嘘。”他安抚地开口,握着缰绳的手按在她身前的马鞍,然后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落在她背后。
肌肉线条紧绷的手臂穿过她的,拉住马儿缰绳:“别怕。”
“池商序我恐高!!”
只来得及讲出一句,身下的Riant已调转方向。在池商序一个指令之后,如离弦之箭一般,在赛场上奔腾。
身侧视野快速后退,私人马场不知占地多少公顷,一眼望不到边际。赛级温血马在草场上驰骋,率性自由。
耳畔风声不断,怀中人因惊吓而紧紧闭眼,只有将她包绕的温暖宣告着安全。
他不会让她摔到,充其量是刺激。
唇瓣印上她耳廓,在冰凉的耳骨上吻一吻,声音低沉:“不睁眼看一看么?风景很好。”
池商序单手拉缰绳,靠手臂力量将她牢牢箍在身前,另一只手将她下巴掰过来,眼睑上轻吻:“阿璟。”
睫毛颤动,她睁开眼,Riant奔跑速度降下来,终于不那么令人恐惧。
日光正好,悠闲与刺激并存的草场中间,周璟扬起头,和他交换一个柔软的吻。
皮质手套在她小巧下颌拂过,托着她迎上温和却强势的深吻,Riant跑到树下乘凉,原地轻轻颠着蹄子。
半晌,他松开,在她小口喘气的空余,于脸颊处亲了亲:“好玩么?”
手背掩唇,周璟看他一眼,亲吻的余韵使她脸颊泛红:“很新奇。”
她视线在他唇间转过,池商序轻笑,眸中戏谑:“我说的是骑马。”
“!”
片刻吃瘪。近几日被他的甜言蜜语浸得太久,险些忘了他本性是怎样一个坏男人。周璟的表情只不自在了一瞬,很快回击:“怎么,可我说的是接吻,不行吗?”
温热呼吸凑近,似有暗示:“那周小姐,有没有兴趣再新奇一下。”
她声音也被勾得越来越低:“也不是不行……”
唇瓣片刻相贴,另一道马蹄声也由远及近。池商序眸色微暗,托着她后脑要加深这个吻,怀里的人却猛地一缩,在呼哨声响起的瞬间,扭头缩在了他怀里。
白色比利时温血马载着白色马术服的人走近,呼哨声过后,Riant与那匹马友好地贴了贴。
池卓意手勒缰绳,鬓边有一丝薄汗,叫他:“二哥,午安。”
池商序感觉到怀里人抱他更紧,有一股自暴自弃般的羞愤。他一边觉得好笑,一边绷着表情抬起头,眉梢微挑:“卓意,打招呼也要看场合。”
“是是。”池卓意连声答应,点头的动作却充满了敷衍。
池家六兄妹里,他是情绪最淡的一个。虽然只是被收养,却性格与池商序最像,无波无澜,如同一捧山间清泉水。
“有事?”
“和winston赛马,他要添彩头,二哥要不要下注?”池卓意反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他今天心情不错,出手阔得很,我顺便把Suave明年的寄养费压到半价了。”
“你们玩。”池商序摆了摆手:“我要陪你二嫂。”
池卓意骑马远去,周璟才抬起头来,神情有些窘:“太尴尬了!”
“怕什么?他们不会讲。”池商序抬手,理了理她蹭乱的发丝:“winston有时会在这里举办马术比赛,你要去看么?”
“winston?”周璟朝着池卓意离开的方向看去,一袭白色马术服的他靠近另一匹棕色汉诺威,马上的人身段修长,侧头和他讲话。
“也是你的朋友吗?”
昨天丁冉与她打电话,话语间嘀嘀咕咕一个w开头英文名,她当时被池商序缠住,已经记不得是william还是winston了。
应该不是他……
“卓意玩赛马,和他关系近些。”池商序淡淡开口,答她的话。长腿轻夹马肚,Riant便迈着步子向前,在赛道旁停下。
她视线转过时,那位winston先生与她目光相对。他深棕色发丝,瞳色略浅,年纪似乎比池商序长一两岁,点头向她示意。
周璟分不清他是在和池商序打招呼还是在和他,直到身后人拍了拍她手臂:“阿璟,他在和你打招呼。”
她也颔首,算作回礼。
池商序的话从她背后响起:“熟悉的人会叫winston,但大多时候他用另一个名字。”
“什么?”
“唐鹤文。”
话音落,深棕色汉诺威温血马从起跑线处飞驰而出,马背上男人肌肉绷起,以娴熟优雅的动作掌控着每一次马背起伏,长长赛道上只见到一道棕色闪电掠过。
又过几分钟,马场大屏幕上追踪着他驾马放缓脚步折返。
池卓意难得抱怨:“难怪要赛马,今天他状态这么好,怕不是吃了……”说到一半,看了看身边的池商序,又作了一个把嘴上拉链拉上的动作。
池商序语气凉凉:“我是不该把阿旻放在家里太久是么?”
近朱者赤,近池向旻者内心污糟。他这个小侄子就是被庄淑彤宠坏了,才能肆无忌惮地带坏身边人。
“错了,错了。”卓意连连点头道歉,依旧是语调没有起伏,像机器人一般的敷衍。
“扑哧……”周璟抿唇憋笑,继而笑的肩膀一抖一抖,引得池商序无奈,在她脸颊处轻捏一下:“好笑么。”
不远处,唐鹤文折返,助理从休息处一路小跑过来,停在肩高足有176cm的汉诺威旁边,向他汇报:“Sir,二少还是不接电话。”
“继续打。”
“是。”助理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表情一僵,继而抬头,小心翼翼汇报:“Sir,二少说他不会回家,叫您别再打给他。”
他小心谨慎地斟酌着语句,事实上二少发来的短信远没有这么客气。
他先是用粤语“亲切”地问候了一遍打爆他电话的人,然后便是一长串不重样的法语脏话问候面前优雅得体的唐鹤文先生。
唐鹤文已经听出他话里的隐藏意思,“嗯”了一声之后问:“他还说什么?逐字逐句念给我听。”
“二少还说……”助理深吸一口气,照着短信上的文字念:“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那个冒牌货长得和小妹哪里像了?扑……”
“扑街仔……”
汉诺威马蹄抬起,一阵风一般远去,助理绝望地闭上了眼。
二少,二少,你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