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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侠影美颜 > 第18章 【宋】王安石《江上》《北山》《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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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宋】王安石《江上》《北山》《定林》

1、王安石《江上》

作者:【宋】王安石

江水漾西风,江花脱晚红。

离情被横笛,吹过乱山东。

赏析:

读了这二十个字,人们或许会觉得王安石的想法有点儿奇怪。离别之情,怎么能让那横笛之声吹到乱山的东面去呢?谁都知道,“离情”只藏在人的心里,任凭多大的风也无法把它吹走。如今却说“离情”让笛声吹走了,难道它也像“江城五月落梅花”那样吗?不。再对诗仔细品味,不难体会出它的妙处。

这首诗,虽题作《江上》,其实写的是离别之情。他刚才正和亲人分手,坐上远去的航船,顺着水势,加上西风,船像箭一样快,越走越起劲。诗人站在船头,眼看江水荡起粼粼的微波,岸边的花瓣纷纷飘落,一股秋肃的气息扑面而来;本已满怀离情别绪的人,看见这样的景色,更加难过了。不知是谁在这当口吹起了笛子,紧一声慢一声,呜呜咽咽,凄凉幽怨,直击内心。听了这笛声,心情更加沉重了。他既不能干涉人家吹笛子,那笛也不肯停住。就这样,一个劲儿地缠住他、折磨他,他想摆脱又摆脱不开……正在无可奈何的时候,猛一抬头,发现船已转入乱山的东边。刚才同亲人分手的渡口,已经很遥远了,望也望不到了。“离情”二字,非常形象,十分准确,很难用其他的字眼代替。

诗到宋代,很讲究炼字炼句。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泊船瓜洲》)是个着名的例子。从这首诗看,也是如此。因笛声而引起离情,李白就写过,他的《春夜洛城闻笛》说:“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仿佛是随口而成,自然明畅。王安石却不愿追随这种风格,他一定要把“离情”写成是一种“异化之物”,是能够让风吹着走的,这正是此诗的特点。

2、王安石《北山》

作者:【宋】王安石

北山输绿涨横陂,直堑回塘滟滟时。

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

赏析:

王安石晚年隐居金陵(今江苏南京),筑室于钟山(今紫金山)的山腰中,因此自号“半山”。钟山又叫北山,这首诗就是写他住在钟山时的闲适之情。

人们会发现,这首诗的重点在后面两句,而后面两句却又颇有点蹈袭前人的痕迹。那是怎么回事呢?

王维有两句诗说:“兴阑啼鸟缓,坐久落花多。”(《从岐王过杨氏别业应教》)刘长卿有两句诗说:“芳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长沙过贾谊宅》)那么,此诗的“细数落花”“缓寻芳草”是不是有抄袭唐人诗句的嫌疑?

宋、元以来,有些诗评家往往把两个诗人表面相同或相近的字眼拿来对比,硬指某人抄袭某人。这种说法,是不符合创作实践的。诗人触景生情或借景抒情,他注重的是当前的情和景;当前的情景是这样,他就按照现实的样子来写他的诗。至于古人的诗句,因为读得多了,往往会在潜意识中出现;这种潜意识通常会影响诗人的构思。因而有些句子完成以后,会不期而然地同古人在某些方面有暗合之处。这不是抄袭,更非有意为之。

王安石在北山闲居,日长无事,常到附近坐坐走走。诗开头说,北山把它翠绿的泉水输送给山塘,于是涨满了陂堤;不管是直的堑沟,还是曲的塘岸,都显现出一片滟滟的波光。两句概括了眼前的景色。下面两句便写自己:由于心情悠闲,一坐下来就是半天;也因为心情悠闲,看见树上的残花一瓣瓣飘落地上,索性计着数,看看这会子工夫到底落了多少花瓣。待他感到坐倦了,便站起身来,缓缓向家走去。他此时一边走着,一边注意地上长的青草。春天快过去了,比起前些时,草地的面积又扩大了,草也长高了。他走走停停,悠然自适,也不知这回家的路到底走了多少时间。

这就是他面对此时此景写出来的诗。他哪里想到要去蹈袭前人呢?

当然,“坐久落花多”“芳草独寻人去后”或其他近似的句子,很可能在他的潜意识里暗暗出现,但终究来说,他是写自己的诗。

用“细数落花”来摹写“坐久”,不仅形象很美,而且构思精细。用“缓寻芳草”来解释“归迟”,不仅大有理由,而且写尽闲适之情。《三山老人语录》云:“欧公(欧阳修)‘静爱竹时来野寺,独寻春偶过溪桥’与荆公‘细数落花’诗联,皆状闲适,而王为工。”这个评价是公允的。

3、王安石《定林》

作者:【宋】王安石

漱甘凉病齿,坐旷息烦襟。

因脱水边屦,就敷岩上衾。

但留云对宿,仍值月相寻。

真乐非无寄,悲虫亦好音。

赏析:

定林寺依山临溪,古木参天。王安石晚年退居金陵时经常到此游憩,并写过不少诗篇。这是其中最为出色的一首。

长期繁重的政务,使诗人体衰多病;来自反变法派的激烈攻击,也使诗人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他多么需要一个清幽的环境来休养身心!定林正是这样一个理想之处。首句“漱甘凉病齿”,从养身的方面赞美定林风物宜人。“漱甘”化用了《晋书·孙楚传》中“枕石漱流”的典实。“枕石漱流”是隐者的行为,正合诗人当时的处境。不说“漱流”而说“漱甘”,表明诗人对定林的山泉溪水十分喜爱。“凉病齿”是说泉水清凉,对于病齿特别适宜。次句“坐旷息烦襟”,从养心的方面赞美定林的清静可喜。久坐之后,能令人澄心息虑,邈然神远。这两句写定林的好处,不作景语,纯粹从自身的感受道出,而定林的山水林壑之美,已在不言中。

颔联写水边脱屦与岩上敷衾两个细节,透露出诗人微妙难言的衷曲和守正自信的品格。水边脱屦,化用王勃《山林兴序》中语:“簪裾见屈,轻脱履于西阳;山水来游,重横琴于南涧。”(《全唐文》)诗中易“脱履”为“脱屦”,意思稍晦,但“簪裾见屈”,恰合自己身份。诗人用世之心十分强烈,罢相盖出于不得已;行吟泉畔,岂是素愿?水边脱屦这一行动,看似放达不羁,实际上颇有几分《离骚》的意味。岩上敷衾,暗用古语“独立不惭影,独寝不愧衾”之意。“就敷”两字,见其不加选择,随遇而安。诗人扪心自问,衾影无愧,故出处进退,无所不可。

最后两句抒写自己旷达的襟怀,极富理趣。“真乐”一词,见于《列子·仲尼》:“无乐无知,是真乐真知。”晋张湛注:“都无所乐,都无所知,则能乐天下之乐,知天下之知,而我无心者也。”“无心”是指无机巧之心。诗人未尝杂有机心,故退居林下,能乐天下之乐。“真乐非无寄”的“非无”两字,用双重否定的语气强调了一个肯定的意思,即“真乐”是无处不寄、所在皆有的。由于诗人达到了这样一种思想境界,所以连悲鸣的虫声也感到非常悦耳动听了。虫鸣之声,本无所谓悲与不悲。“欢者闻之则悦,忧者听之则悲。悲欢之情,在于人心。”(《旧唐书·音乐志》)诗人对于“悲虫”之音感到愉悦,可见他内心欣然自得,将贵贱、荣辱、得失,一概付之度外,全身心陶醉在无比美丽的定林秀色之中。

通篇信笔点染,天巧偶发,若不用意,吟咏久之,始知于恬淡闲适之中,寓有无限悲壮曲折之意,故贺裳击节叹赏说:“作闲适诗,又复如此,真无所不妙。”(《载酒园诗话》)